離興雲莊不遠處有一座莊子,是個北地來的客人建的別院,論景色,絲毫不遜色李園的典雅,只是常年不對人開放,這才少了幾分人氣。
更有趣的是,這莊子和它的主人居然共用一個名字——都叫“憐花”。
“自傳芳酒翻紅袖,似有微詞動絳唇。霧氣暗通青桂苑,日華搖動黃金袍。垂手亂翻雕玉佩,揹人多整綠上鬟。纖腰怕束金蟬斷,寒鬢斜簪玉燕光。黃鵬久住渾相識,青鳥西飛意未回。簾前春色應須惜,樓上花枝笑獨眠。”
風過梅林,捲起梅香千堆雪,飄揚起的朗朗吟詩聲裡,是濃郁的紅爐煮酒的香甜。
一隻白淨的能讓天下女子都豔羨的手正執著小扇,輕輕煽動著爐中的火,手的主人名叫王憐花,是江湖公認的博學才子。
聽著茶爐咕咕作響,他笑看一旁臉色蒼白的李尋歡,談笑道:“如此美景,可惜陪在王某身邊的不是一等一的絕色,反倒是個病入膏肓的江湖落魄人。”
李尋歡苦笑著掩唇,皺眉喝下一碗苦澀的藥湯,拿起白色的絲巾擦了擦嘴,道:“若不是你的博學嚇走了葉神醫,這江湖落魄人也不至於病入膏肓!”
半個月前,六陽神拳顧人玉護送神醫葉天正來莊子上為他瞧病,後來和王憐花交流起醫學,徹夜長談,三日之後留下一劑藥方飄然而去,留言有王憐花在,他這一身醫術毫無用武之地。
“那是他醫術不精,與王憐花何干?”王憐花並不慚愧,反倒得意的眉飛色舞起來,手中揮起的扇子也快了許多,酒香頓時更濃郁了,調起了李尋歡肚裡的饞蟲。
但他知道,這酒一定沒他的份。
王憐花故意嗅著酒香,頗為沉醉其中,主打的就是一個誅心下酒。
小李飛刀無奈搖頭。
王憐花得意的端起了酒。
但酒盞剛遞到嘴邊,便聽見梅林中匆匆響起了腳步聲。
裙襬掃過落雪枯葉,丫鬟腳步間帶著慌亂,人還沒有來到王憐花的面前,身子已經跪了下去,雪地膝行數十步,留下兩道長長的雪痕。
“主人,興雲莊出事了!”
“哦?”王憐花對侍女的反應極為滿意,看著侍女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冰冷顫抖著身子,一股暖流從心中湧出,比酒更香,比酒更純,也比酒更合他心意。
放下無味的酒,王憐花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
那侍女聞言猛然彎腰,整張臉砸進了雪裡,聲音透過雪,顯得有些尖銳,還帶著顫音:“興雲莊上下被人殺了個乾淨,莊主龍嘯雲被釘死在大門上,莊主夫人林詩音被人帶走。”
“詩音!她被帶去了哪?”李尋歡的臉色不再蒼白——氣急攻心,翻湧起的血色讓他的臉呈現出近似迴光返照的顏色,榮光之下潛藏著衰敗。
那丫鬟一言不發。
王憐花一杯酒澆在丫鬟頭上,呵斥道:“李兄的話你沒聽見嗎?難道是耳聾的不成?”
罵得雖狠,語氣裡卻沒有半點責怪的意思,看其眯起的眼角,顯然還是對此較為滿意的。
丫鬟顫抖著身子,顫抖著聲音說道:“不,不知道……帶走龍夫人的人武功很強,我們跟不上……”
“一幫廢物!拖下去,重打五十鞭子!”王憐花覺得丟臉了,酒碗都砸在了桌子上,並不理會被拉下去的丫鬟的哭訴哀求,只是盯著李尋歡說道:“你若是再不平心靜氣,我覺得你可以先將小李飛刀教給我,否則這麼好的一份技藝在江湖上失傳,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李尋歡對王“大夫”的建議顧若罔聞,靠著鐵傳甲的攙扶踉蹌起身,用力的抹去嘴角溢下來的鮮血,一本正經的向王憐花抱拳鞠躬:
“這些日子承蒙王兄照料,只是我表妹生死未卜,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