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裹在黑紅色煙霧裡的手攥住鐵環,好像成了鐵門的一部分似的。塵土簌簌而落,鏽蝕的鐵門在異乎尋常的巨力下出現了鬆動的趨勢。鐵環不堪重負,漸漸被拉伸變形,四十七於是用上另一隻手摳進門縫,雙腳陷進地裡,踩得地上的磚石碎裂迸飛,別人不得不紛紛避開,四十七持續用力,身上的甲冑好像也如肌肉般隆起,隨著數聲介於沉悶和清脆之間的巨大響聲,足有三四尺厚的半扇大門被四十七硬生生拉開——眾人看著他有點瞠目結舌了,因為此時他們才發現,兩扇鐵門之間,鐵門和石壁之間,本來都是用比大腿還粗的鐵條嵌鎖住的!
扎爾伊丹和安東不自覺地對視了一眼,帶這個構裝生物來到這裡,或許是個很糟糕的注意。
四十七獨自站在門前,半開的鐵門內一片黑暗蜂擁而出——這種黑暗並不只是因為任何光亮都照不到這裡,而是隨著鐵門的開啟好像什麼活物一般淹沒了四十七然後撲向眾人,這片從門內潮水般湧出的黑暗氣息一時間竟然讓眾人感覺無論從空間上還是時間上都陷入了永恆的黑暗之中。
黑潮過後,精靈們手中火把的火焰紛紛熄滅,彷彿那片黑暗是一片淹沒了所有的浪濤一樣,只有米利亞手上的白色聖光還不屈不撓的搖曳散射,好像地獄中的一線光明。
黑暗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樣比喻或許很不恰當,但是剛才那片洶湧捲過的黑暗好像是揭開的一層幕布,現在顯露出來的,是伴隨著冉冉紅光的門內景象。
與其說這裡是一個大殿,不如說是一個廣場。找不到光源在哪裡,頂棚高的幾如天穹,抬頭望去甚至有頭暈目眩之感,讓人懷疑這究竟還是不是地下,好像已經來到了某個非自然力量形成的與現實世界嵌合的空間,牆壁和地面都是那種岩石融化後又重新冷卻結晶的形狀,還保留著當初崎嶇蜿蜒的流動狀態,淹沒了那些扭曲奇異的神像和遍佈咒文的柱碑,顏色從天頂上雪一樣的潔白逐漸變深變紅,等到了凹凸不平的地面時已經是近乎墨一樣的黑——這黑色甚至看上一眼就讓人覺得反胃,因為那是大量惡魔被滂湃貫入的月芒星力硬生生殛化而形成的血燼地毯!
眾人目瞪口呆,依稀能從這慘烈的遺蹟中聯想到當時的一殛之威——這是怎樣的神力啊。
四十七率先踏上黑色的地面。可能是錯覺,那一刻整個地面似乎好像抖動的毯子,又好像暴風雨中的海洋一樣翻湧起來,帶著尖利的嘶叫和怒吼要吞沒一切……但是轉瞬過後,還是冷冰冰的黑色地面,孤零零站在上面的四十七好像一截石筍般的突起。
他回頭看著扎爾伊丹和安東他們:“你們還在等什麼?”
他眼睛裡的紅火已經近乎黑色。
安東不由自主的也握住劍柄,他終於真正意識到了四十七的改變。地獄門堡的環境其實並沒有讓這個構裝體變得更強大——而是釋放了他體內長久以來一直壓抑著的邪惡。
四十七沒等他們答話,自顧自的往前走——直到大殿中央的最低點。
安東現在可以確定剛才所見的不是錯覺了。石層中的黑色緩慢但是清晰的在蠕動,穿過石稜,彙集進凹坑和縫隙,緩緩圍繞著那個構裝體流溢,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漩渦。
一時間紅光大盛。
“惡魔……”米利亞顫抖著嘴唇,精靈們也全部劍拔弩張——在這種場面下,本來預備好的一切計劃和說辭都沒什麼用了。
扎爾伊丹上前一步,一手持劍,另一隻手高高舉起一枚天藍色的寶石。
好像在腥紅如火的煉獄中開啟了一小塊蔚藍的天空,扎爾伊丹手中的寶石綻放出潔淨如洗的光輝,一連串複雜難明的精靈語音節從他口中吐出——
“遠古的守護者啊,請您從光輝中降臨,以邪惡者的血肉為祭,封閉罪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