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萬人啊,這……”一眾將領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到了末了,還是程名振最先沉不住氣,從旁閃了出來,剛想著出言勸說一二,可一見到李貞那陰沉的臉色,話便有些子說不出口了,吱吱唔唔地含糊著。
“殿下,如今安市雖泰半已落入我手,然,內城依舊未破,諸般事宜可否押後再作定奪。”林承鶴跟隨李貞日久,熟知李貞的性子,當年李貞血屠西域小部落之時,林承鶴可是當事人之一,哪會不清楚李貞的手段之狠辣,原本雖心生惻隱,卻並不敢出言勸諫,待得有了程名振的帶頭,林承鶴自也鼓起了勇氣,站將出來請示道。
“殿下,林將軍所言甚是,懇請殿下三思。”
“殿下,末將以為當先破城再計其餘,如此,方不至有誤事之虞,殿下三思啊。”
“是啊,殿下……”
……
一眾將領見程、林二將先後出了頭,自也紛紛跟上,雖沒敢將事情挑個明白,可個個口口聲聲地要李貞三思而行,即便是李績這個始作蛹者也站了出來吭嘰了幾聲,渾然忘了屠城之議原本就是出自他李績之口。
“諸位愛卿之意孤已知曉,都先進城罷。”李貞心中自有主張,並不為眾將之言所動,也不多做解釋,更沒有更改前令,只是笑著擺了下手,領著一群親衛縱馬緩緩向城門方向行了去,一眾將領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之後,皆無奈地搖了搖頭,紛紛翻身上馬,緊跟在了李貞身後,與此同時,唐軍各路兵馬開始前進,排著整齊的隊伍從敞開著的安市城四門陸續踏進了城中……
安市城依厝石山而建,越往內走地勢愈高,然地形也隨之狹小了起來,到了內城處就僅剩下兩裡方圓,雖說也建有城牆,可比起外城那動輒七、八丈高下的城牆來說,內城的城牆也就僅有四丈左右,最高處的城門樓也僅有五丈上下,並非楊萬春不想加固內城,實際上,自打楊萬春就任安市城守以來,便沒少在內城加固上做文章,怎奈內城牆周邊滿是民居,不少房子皆是緊貼著城牆而建,動遷甚難,楊萬春對此也無可奈何,只能在城防器具上下了些功夫,算是因陋就簡罷了,做的事情雖不算少,可對於整個內城防守能力的提升卻極為有限,這會兒唐軍一攻破外城,楊萬春立馬就陷入了憂慮之中,滿臉皆是疲憊的倦意,一雙眼緊盯著在城下不遠處有條不紊地布著陣的唐軍,久久不發一言。
“楊兄。”就在楊萬春想得入神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頓時便將楊萬春從苦思中驚醒了過來。
“高將軍,您怎麼來了,您的傷……”楊萬春回頭一看,見來者是高懷龍,忙轉過了身來,滿臉子關切地問道。
“不礙事。”高懷龍條件反射地伸手撫了撫用白布條包紮起來的額頭之後,這才苦笑著開口道:“皮外傷耳,勞楊兄記掛了,唉,都怨本將無能,致使賊寇猖獗,某便縱死也難辭其咎矣。”
“高將軍切不可如此說,若非有將軍之助,安市城兩年前便已不復存矣,又如何能拖到現在,今雖城破,實乃天命,非戰之罪也,能與高將軍共赴國難,實楊某平生之大幸也。”一聽高懷龍自怨自唉,楊萬春這便笑著寬慰了一句。
“嗯。”高懷龍重重地點了點頭,握住了楊萬春伸過來的手,緊緊地拽住了,眼中隱隱有淚水在湧動,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二位大人快看,唐軍動了!”就在高、楊二人上演將相和之際,一名眼尖的親衛突然高呼了起來,引得高、楊二人扭頭向城下看去,立馬發現原本排列在城門前的斜坡下的唐軍起了一陣騷動,接著便見一隊隊推著衝車的唐軍從街道的拐角處轉了出來。
一輛、兩輛、三輛,只一眨眼的功夫,唐軍竟已推著五輛衝車出現在了斜坡下的街面上,生生令城頭上的守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內城乃是建築在半山腰之上,城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