槊,號稱西突厥第一勇士,為人殘暴而又貪財,性好漁色,每每行軍中亦不忘取絕色女奴以御,常自誇一夜能御七女,此番戰事連戰連捷之下,心情自是大好,昨夜酒後以三女助興,時當亂起,尤酣睡不起,因其生性好殺之故,左右無敢驚擾者,及至阿史那瑟羅部大舉出動,其嫡子、左軍狼帥頡苾達度設久候不見中軍大帳傳來出戰命令,怒而闖營,直抵後帳。
“父汗,瑟羅老賊已全軍出動,正在邀戰,望父汗早做決斷!”頡苾達度設雖是乙毗咄陸最寵愛之嫡長子,又是於激憤之下闖入了後帳,卻也沒敢真兒個地衝入後賬裡低垂著的一層薄紗布幔中,只敢站在布幔前,扯著嗓子稟報了一聲。
“混帳東西,為何早不來報!”布幔後一陣稀里嘩啦的響動之後,一名滿臉絡腮鬍的壯漢光著身子從布幔後閃了出來,一雙豹眼瞪得渾/圓,眼中的森森殺氣之重,饒是頡苾達度設算是膽大妄為慣了的,卻也有些子吃不消,不敢多嘴,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乙毗咄陸為人雖薄情寡義,然則對嫡子頡苾達度設的能幹還是頗為看重的,往日裡也很是寵著此子,此番正酣睡間被吵醒,雖是火冒三丈,可也沒打算拿頡苾達度設發作,見其噤若寒蟬的樣子,心下便是一軟,冷哼了一聲道:“傳令:全軍備戰,爾還不去整軍更待何時?”頡苾達度設見自家父汗沒有發作,這才算是鬆了口氣,躬身應答了一句,匆忙地衝出了後賬,高聲下令帳前親衛吹響出擊的號角,頃刻間原本亂哄哄的連營中附和的號角聲便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各部統領各自整軍率部衝出了營房,向著百葉河邊彙集而去。
好夢被攪,又不好朝愛子發作,乙毗咄陸心情之惡劣便可想而知,光著身子在後賬中暴喝了一句:“來人,更衣!”此話剛落,數名親衛匆忙從前帳衝了進來,七手八腳地服侍乙毗咄陸穿衣戴甲,好一陣子忙活之後,總算是將衣甲全都披掛整齊。乙毗咄陸黑著臉便準備出帳,打算將滿腔的怒火好生向阿史那瑟羅發作一番,以解被擾了美夢之鬱悶,可就在此時,布幔後傳來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大汗,您怎麼走了?”
這聲音自然是昨夜被乙毗咄陸寵幸了的三名女奴中的一員,大體上是自恃貌美,昨夜又侍奉得乙毗咄陸舒爽無比,估摸著該是乙毗咄陸迷亂中曾對此女有過甚承諾罷,此番出言不過是種撒嬌,指望著能進一步得到恩寵,也就是個持寵而驕的意思罷了,其實也無甚大不了的,只可惜她撒嬌的時辰不對,這會兒乙毗咄陸正在火頭上呢,一聽此女如此做派,心中的火氣立馬就壓不住了,冷哼了一聲,抽出了腰間懸掛著的彎刀,撩開布幔,手一揮,但見刀光一閃,一顆人頭已然落到了榻上,血如噴泉般從沒了頭的脖頸間狂噴而出,瞬間將布幔、帳子染成了猩紅的一片,兩名躲在錦被下的美貌女奴先是一呆,而後全都嚇得尖聲狂叫了起來,正聲嘶力竭間,滿心不耐的乙毗咄陸手腕一抖,“刷刷”兩刀便劈了過去,尖叫聲嘎然而止,帳子裡已然成了血的世界。
連殺三人,乙毗咄陸心中的火氣消了不少,伸出舌頭,舔了舔濺到嘴角上的一顆血珠,把咂了下嘴唇,似乎在體味血的鮮味,冷冷一笑,收刀入鞘,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中軍大帳,後頭那些個被乙毗咄陸嚇得面如土色的親衛們相互遞了個會意的眼神,各自膽戰心驚地跟了上去,只留下後賬中漸漸漫延開來的鮮血在肆意地流淌著,似乎預示著今日一戰將會是一場殺戮的盛會、血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