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使詐的應該是他們。
兩支人馬碰頭了,雙方俱是騎兵,隔了二百步遠站定,吳軍和近江明軍的服色打扮都差不多,對襟布面罩甲,六瓣高頂寬沿頭盔,盔頂上插著不同顏色的認旗,如果不是有旗號辨別,看起來像倒像是友軍。
劉彥直輕輕一夾馬腹,走到兩軍中央,吳三桂到底是個有膽色的漢子,居然也單槍匹馬上前,兩軍主將面對面交談。
“你就是吳三桂?”劉彥直仔細打量著這個歷史上臭名昭著的傢伙,三十出頭的年紀,蓄著鬍子,身穿鎧甲,身上流露出百戰殺氣,好一條雄赳赳的武將,倘若他後來造反成功,推翻了康熙,豈不成了開國皇帝?那歷史又要重新書寫了。
吳三桂也打量著這位仙人,那日近江城下一戰,劉彥直浴血殺敵的形象給他留下極為深刻的恐怖印象,今天再看,倒不像是修羅煞神,倒像是個翩翩君子,文弱書生。
劉彥直沒穿盔甲,頭戴方巾,身穿交領藍布玄色直身,連兵器都沒帶,他感慨完了,笑吟吟問道:“吳軍門,我的貨呢?”
吳三桂心說仙人做事真是直接,連寒暄都省了單刀直入,便道:“我的圓圓呢?”
劉彥直向身後擺擺手,方承龍掀開了馬車的簾子,陳圓圓在車內端坐,吳三桂眼神很好,看的清楚,心中鬆了口氣,道:“先生要的東西,本帥沒有帶在身邊,等接了圓圓,自會告訴你地方,你自去取了便是。”
“你不講究。”劉彥直道,“說好了當面交易,你又反悔,當我三歲小孩一樣耍麼?”
仙人突然發飆,吳三桂大懼,趕忙解釋:“在下豈敢戲耍先生,在下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先生的手段,滅我全軍只在舉手之間,在下出此下策,也是因為太過掛念圓圓。”
劉彥直點點頭:“這是君子協定,我肯定不會賴你的,你若不信,我帶圓圓去提貨,如何?”
吳三桂面露猶豫之色。
劉彥直道:“這是我的底線,你不要蹬鼻子上臉,你不答應也行,反正人馬都帶出來了,趁今天天氣不錯,咱幹一場得了。”
吳三桂心說我就帶五百騎兵還不夠你一個人殺的呢,便道:“依先生之意也可,但先生要在眾軍面前起一個誓。”
劉彥直惡狠狠瞪了吳三桂半天,後者坦然和他對視。
“好吧,眾軍都聽了,做個見證,今日我劉彥直與吳軍門交易,若有反悔,天打雷劈。”劉彥直指天發誓,在場一千餘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吳三桂一顆心也終於放下,兵不厭詐是真,但他也相信毒誓。
劉彥直回到本陣,替換下車伕,親自駕車送陳圓圓走,方承龍一提韁繩想跟著來,被劉彥直喝止。
“郎君,別了。”窗簾掀起一條縫隙,傳出陳圓圓低低的離別之聲。
方承龍眼圈紅了,硬生生忍住,將頭扭向別處,一言不發。
“你在這等著,大哥不會虧待你。”劉彥直似乎意有所指,說完揮動馬鞭,載著陳圓圓去和吳三桂的軍隊會合,向著翠微山方向去了。
穿越艙雖然是個龐然大物,但放在廣闊天地之間就是滄海一粟,若非吳三桂帶領,憑劉彥直的本事還真找不到,這東西被藏在翠微山附近一個池塘裡,士兵們七手八腳將其打撈出來,劉彥直的臉色有些難看。
穿越艙受到嚴重破壞,裂痕觸目驚心,外殼上還糊滿爛泥,很是醜陋。
“這是豫王乾的,和我無關。”吳三桂見劉彥直臉色不善,急忙解釋。
“算了,反正已經這樣了。”劉彥直跳下馬車,“陳圓圓連帶馬車都給你,咱們人貨兩清。”
“多謝成全。”吳三桂騎在馬上,用馬鞭子掀開車簾看了看,確認陳圓圓沒被掉包,心裡石頭終於落地。
“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