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團圓夜,按禮法皇帝是宿在皇后宮中,因而其餘妃嬪知道自己不會被翻牌子,各自安靜散去。
這是皇后生產之後第一次侍寢,雖是老夫老妻了,但心裡多少有點緊張,不知自己身體恢復得如何,能否像從前一樣讓皇帝滿意。
還好一切如舊。
皇帝例行舊事般在皇后身上耕耘著,這是他該給皇后的體面。
黑暗中,皇后心滿意足地熟睡過去,宣仁宗卻睜大著眼,心裡想的都是容貴妃,他已經好幾日都沒去椒元殿了,因為容貴妃總是閉門謝客,連他也不見。
不知為何,宣仁宗此刻心中隱約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促使他必須去椒元殿看一眼。
宣仁宗悄悄起身,為了不驚動旁人,只領著小墩子往椒元殿方向走去,此時圓月當空,明亮的月光如水一般灑在長街上,靜謐中只聽見蟲子的叫聲。
到了椒元殿門口,卻見大門虛掩,宣仁宗攔住了想去通傳的小太監,他聽見女子談話的聲音,循著聲音來到後院,只見容貴妃帶著侍女柔蘭正躺在軟榻中賞月。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宣仁宗冷不丁地在背後說道,嚇得容貴妃和柔蘭都一個激靈,容貴妃艱難地想站起來行禮,但宣仁宗已快步上前將她扶坐了下來。
“皇上怎會半夜來此?”容貴妃著了一身乳白的寢衣,外面披著個黑色貂皮大披風,長長的頭髮披散開來,宛若一個病西施。
“皇上不是應該在鳳金殿嗎?皇上走了皇后娘娘怎麼辦?”容貴妃看著宣仁宗略顯凌亂的頭髮,知道他肯定剛和皇后行過周公之禮,語帶酸澀地問道。
因為她已經很久沒有跟皇帝親密了,她渴望皇帝的愛撫,卻又不想讓皇帝看到她現今病懨懨的軀體。
“朕多日不見貴妃,心中想念,今天是中秋團圓之夜,便想過來看看,”宣仁宗將容貴妃攬在懷裡,撫摸著她的臉頰,輕輕地說道。
“咳、咳....”容貴妃咳嗽了起來,眼中蓄滿了淚水,不知是咳的,還是為著皇帝的關懷而感動的。
柔蘭端來了熱湯,宣仁宗接了過來,他要親自喂,這後宮之中能得皇帝親喂的也只有容貴妃了,柔蘭看在眼裡,心中止不住的悲傷,皇上待貴妃多好啊,可惜貴妃沒有享福的命。
“雪鳶,你為什麼要這樣躲著朕呢?朕有些時日是寵著別的妃嬪,但心中從未放下過你。”宣仁宗喚著容貴妃的小名,一時之間猶如時空穿梭,回到了他們的從前。
在雲山腳下,他也是這樣喚她的,雪鳶,雪鳶。
她則喚他“商哥哥”,那時候的商哥哥還是她一個人的。
後來進了宮,他會喚她容兒或者她的封號,只有“雪鳶”已經很久沒聽過了。
她也只能喚他皇上,面對九五之尊的他,她再也喚不出那聲“商哥哥”。
可是今夜,月光如銀,她聽見他喚了“雪鳶”,真好,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從前。
“商哥哥,雪鳶要走了。”
“你走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