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聞,脆弱的彷彿一撒手就會落入閻君手中。嚴漠此生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重傷,然而能讓他伸出援手的,卻著實寥寥無幾。亂世之中,人命就如同草芥,個個都要顧惜,怕是連自己都要折了進去,所以他寧可去衝陣殺敵,也不會為一人性命花費莫大氣力。只因,不值。
然而偏偏,他遇上了沈雁。在這個古怪世界中,唯一讓他心存好感之人。一個朋友。
為了這新結識的朋友,他送了他百里,為了他跳崖,甚至不惜內力,三番四次挽回那一線生機。放在過去,若有人敢說他會對師尊以外的人如此盡心盡力,怕是連那些敵手都要嗤笑出聲。烏衣閻魔,難不成變作了救苦救難的菩薩?
不過做就做了,嚴漠也無甚在意,人生在世,又能有幾個朋友,更別提這種意氣相投的知己。只可惜因緣際會,竟讓他們不得不來了一場雙修。
平心而論,如果雙修就能助他恢復功力,那麼不論是跟誰做,嚴漠都不會拒絕,他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俠客,也不會把一場魚水之歡當做負累牽腸掛肚。然而能助他恢復功力之人,並不願與他雙修。
生自那個亂世,嚴漠最愛做的就是趁人病要人命的勾當,戰陣如同陷阱,是否光明正大,是否名正言順都不重要,結果才是唯一。但是對於真正的朋友,他從未有過趁人之危的舉動,即不屑,亦不肯。
看著遠方的湖水,嚴漠唇邊勾起了抹冷笑。這次是他壞了自家規矩,只因沈雁不願。既不願把體內之毒加於別人身上,也不願跟自己扯進如此複雜的關係之中。於平靜的面具之下,那人掙扎和抗拒如此分明。
雖然相處沒有多少時日,但是嚴漠深知,想要改變沈雁的脾性,怕是難得很。這人看似隨和輕浮,骨子裡卻倔強的要命,他若不願,便沒人能逼他就範。所以嚴漠沒給他選擇的機會,當那句“助我恢復功力”出口,沈雁就沒了拒絕的餘地。
哪怕損了自家尊嚴性命,也不願愧對朋友。這才是浪子的本性。
強要一個不願的人雙修,是實實在在的趁人之危。嚴漠並不想仔細分辨,如此究竟是為了儘快恢復功力,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是想幫浪子療毒,儘快救回那條自己一直護在掌心的性命……然而不論根源為何,沈雁至始至終都是不甘願的,對他而言,此舉並非互惠互利,只是迫不得已。
因而這場雙修,也就成了件讓人尷尬的事情。這本來不算什麼奇事,若是換了他,被個男人強上怕也不會有多痛快。因而嚴漠也並未逼他,更沒花什麼心思手段,而是規規矩矩雙修罷了。可是誰曾料想,沈雁竟然會乖順到如此地步……
手指輕輕動了下,那觸感似乎又回到了掌心,嚴漠眼簾低垂,握了握拳。幾個晝夜,數不清的伐撻沉淪,雙修歸根結底不是單純的運功,而是同體交合,是房中樂事。就算心神把持的再好,他也並非草木頑石,又怎麼感受不到那人在自己身下的變化。就像一塊冰冷如斯的岩石,在自己手中慢慢融化,成為可以拿捏的器物。
沈雁是個男人,嚴漠並不喜歡男人。但是看著這位比世間大多數男兒都要堅韌果敢的男人,在自己身下壓抑喘息,伸展肢體的樣子,出乎意料的讓人意動。可是在這乖順背後,隱藏的仍就是無奈和不甘,就連浪子臉上的笑容都有了不同。
鬱色再次浮上眉宇,嚴漠冷冷邁開腳步,向湖邊走去。一場雙修,換回了他的武功,以及那人的性命,卻毀了兩人之間的坦誠,看到沈雁變了味道的笑容,他心中就有一股壓不住的怒火湧出。不過做便做了,後悔也無甚意義,既然沈雁不願,他也沒興趣在這上面糾葛,不論是摘星樓還是九龍環,都比這些事情重要得多。
信步走到湖邊,找了處平坦的地方坐下,嚴漠閉起了雙眼,把醫房之中的燈火和低語盡數拋在腦海,屏息運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