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有好心人對他發起捐助活動。屠夫們都為魯大鵬的遭遇感到難過,王爺說魯大鵬這輩子撿垃圾撿慣了,撿出了毛病,所以見著能賣錢的東西就動心。劉鐵飛則說魯大鵬是因賣菜女人的死而精神失常了,否則他怎麼可以做出跳車這等愚蠢魯莽的舉動呢?王軍認為,魯大鵬活該有這等結局,誰讓他對一個女人如此痴情呢?只有楊生情,他覺得魯大鵬成為植物人是一種幸福,因為他不用在無邊無際的思念中煎熬著過日子了。而且,他對翁史美處理此事的冷漠也表示了抗議,他在廊柱上張貼了一首詩:
如果車輪碾碎的是你的愛人,
絕情者——
你還有心情聞太陽花的香氣嗎?
如果病榻上昏迷的是你魂牽夢繫的人,
絕情者——
你還有勇氣聽屠宰之聲嗎?
翁史美裝作讀不懂這首詩,故意在其上淋上一片豬血,使它看上去像是點綴了一片梅花。楊水迫不得已頂替魯大鵬的位置,和楊生情同用一個屠宰臺。楊水聲稱自己不能白乾了,希望翁史美髮點工錢給他。翁史美說:“我還沒朝你要食宿費呢,你要是不想幹,就給我滾蛋!”
魯大鵬的悲劇使零作坊原本活躍的空氣變得一派死寂了。屠宰的時候,只有豬的嚎叫聲,沒有屠夫們的歡聲笑語了。翁史美感到前所未有的壓抑。她想屠夫們一定從魯大鵬事件上看出了她的冷漠、自私和殘忍。他們不像以往那樣與她開玩笑了,就連李公言也不甜言蜜語地叫她為“美姐”了,他改叫她“翁姐”。她床頭的太陽花謝了之後,再沒有人主動幫著她去採一束。當她獨自漫步在田野中,一枝一枝採著太陽花的時候,一股淒涼之情湧上心頭。李公言當時把魯大鵬送到醫院的時候,為了確保零作坊的安全,他說與出事者並不認識,魯大鵬只是一個搭車者。現在魯大鵬像垃圾一樣被他們乾淨利索地處理掉了,李公言卻有一種無言的愧疚感。不過這種愧疚就像放屁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當李公言有一天在《城市晚報》看到了有關對魯大鵬救助的訊息後,他很佩服翁史美料事的準確。記者介紹這個已成植物人的魯大鵬是個靠撿垃圾為生的鰥夫,沒有親人。記者呼籲社會上的好心人能夠救助這個一貧如洗的人。據悉,他已經拖欠下醫療費三萬多元。從這之後,李公言進城時總要買上幾份晨報和晚報,零作坊的人得以陸續得知魯大鵬的病情和救助活動的進展。據報道說,有一個下崗工人,把他一個月的最低生活保障金一百七十元全都捐給了魯大鵬;一家純淨水公司的送水員,一次捐出了五百元;一傢俬營企業的不願透露姓名的老闆,一次就捐助了一萬元;一位居委會的老大媽,從自己的養老金裡拿出三百元;更有一些人到醫院給魯大鵬送來了鮮花、衣服等物品。魯大鵬躺在病榻上面無表情、渾身插滿管子的照片,也頻頻出現在報紙上。有關他訊息的報紙,被屠夫們傳來傳去,被翻得汙漬斑斑的。大家在看的時候都默不作聲,就像看至愛親人的訃告一樣。最後一個看這報紙的總是楊生情,他把有關魯大鵬的訊息剪下來,貼在廊柱上。被剪下來的報紙有的呈方形,有的呈馬蹄形,還有的是波浪形的。它們使廊柱顯得更為豐富多彩。翁史美掛馬燈的時候,就當沒看見它們。這一段,楊生情蓄起了鬍子,很少寫詩了。以往他望翁史美的時候會臉紅,現在他望她的時候面無表情。翁史美預感到,楊生情就要離開零作坊了。如果她還想使零作坊的生意能正常維持下去,必須要物色新的人選了。
輓歌(4)
孟十一已經很久未給她打電話了,她這一段也沒有與他說話的心情。有一天早晨,她如以往一樣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