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允厲眼瞪過來,冷冷道:“你別總是做老好人,父親是為了表妹好,縱她才是害她。”
李敬賢深以為然,沉聲道:“這已經算是輕的了,一千遍若是記不住,就罰兩千遍,罰到她記住為止。”
林蘭暗笑,若真如此,李明珠同學以後日子很可能就在抄寫女訓中度過了。
李明珠幾乎要慪出血來,林蘭,我李明珠跟你勢不兩立。
韓秋月不禁扶額哀嘆,這對夫妻,簡直就是她命中的煞星,除又除不掉,偏生自己兩個兒女又不爭氣,屢屢犯在他們手上。
李明珠哭著走了,李敬賢被鬧的沒了胃口,跟老太太告罪一聲也走了,李明允給林蘭遞了個眼色,隨即跟了出去。李明則猶豫不決,不知該跟去還是該留下。韓秋月忙道:“還不快去勸勸你爹。”李明則這才追了出去。
老太太看著一屋子人瞬間走了個乾淨,悶悶的嘆了一氣,對韓氏道:“你去張羅張羅,讓人把飯食給老爺送去,沒得氣壞了身子,又餓壞了肚子。”
韓秋月連忙應諾,施禮告退。
老太太靜靜盯著還坐在堂上的林蘭,似乎出神,良久才道:“吃飯吧”
祝媽媽扶老太太去西次間,林蘭起身跟了過去。祝媽媽伺候老太太坐下,就要為老太太佈菜盛湯。
“讓林蘭來吧”老太太淡淡說道。
原本已經坐下的林蘭,忙又起身,站在老太太身旁,接過祝媽媽手裡的碗給老太太盛仲景羊肉湯。
老太太好些日子沒給她做規矩了,今日這般,怕是對她有所不滿。林蘭把湯輕輕放在老太太面前,柔聲道:“祖母畏寒,這羊肉湯治虛勞寒冷是最好的了。”
老太太沒有動湯匙,而是緩緩道:“明珠她自幼跟在你婆母身邊,情同母女,你婆母當年困頓,也多虧了明珠她娘照拂,你公爹感念當日之恩,特將明珠留在身邊,許她姓李,視如己出,明珠雖說性情驕縱,心眼卻是不壞,是個直腸子,再過一兩年,也要許親出嫁了,你們在一起還能有多少時日?再說,你是做表嫂的,也該寬宥她一些,不要為些小事鬧的一家子人仰馬翻。”
林蘭靜靜的聽完這番話,心頭湧起一股怒火,老太太當真是公允啊自己的孫女犯了錯倒責怪她不夠寬容,典型的對自己自由主義,對別人馬列主義。林蘭微然一笑:“孫媳婦從未想過要與誰過不去,再說表妹在這個家是客,過幾年也就出門子了,孫媳婦更沒必要跟她過不去。今日的事,孫媳婦本是要瞞著的,可是聽說那些個將軍夫人對孫媳婦頗有怨言,孫媳婦深感惶恐,畢竟人家一說起,便是李家二少奶奶,說多了,便成了李家如何如何……要知道,這京城之中,傳的最快便是流言,孫媳婦生怕此事會對明允和公爹造成不利的影響,故而問問明允可有轉圜之法。祖母也瞧見了,公爹如此生氣,可見孫媳婦的顧慮非是杞人憂天。祖母疼惜晚輩是祖母慈愛,祖母一向治家嚴謹,為的也是李家能長盛不衰,表妹此次雖非故意,鑄成大錯卻是事實,孫媳婦總想顧著大家的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明允卻說老好人做不得,那不是真好而是害人,縱了她這回,便有下回,好在如今表妹未出嫁,若是去了婆家,惹出這麼大的禍事,怕是婆家未必會如此寬容。祖母,您說呢?”
老太太臉色沉鬱,從不知道林蘭這麼會說話,只一句一向治家嚴謹,便堵了她的嘴,明著實在自責,暗地裡卻是責她做老好人,縱容明珠,直把她憋悶的氣血不暢。
“明珠有錯,你可以告訴你婆母也可以來與我說,要如何轉圜,如何化解,大家可以商議著辦,難道鬧的家宅不寧,雞飛狗跳的就能解決問題了?沒看你把你公爹氣成什麼樣了?”老太太冷冷道。
林蘭當真是歎為觀止,老太太真能掰啊嘴皮子一動,反倒成了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