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招用得妙,周允誠一聽他先聊工作,臉色立馬緩和不少。
「我也在用人脈查。」周允誠壓下火氣,思索了一會兒,篤定道,「ean,明年巡演結束後我不再來環樹了。」
季雲深正檢查昨天的郵件,聞言,失手刪了一封員工發來的信函,很快又從垃圾箱裡找回來,點開,機械式地讀完,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大腦。
「ean,承認吧,你就是戀愛腦。」周允誠語氣平靜,卻像針一樣紮在季雲深心裡,他說,「從前我看不起你的戀愛腦,現在,未來,我也看不起你。」
季雲深安靜聽著,沒有應和,也沒有反駁,甚至聽完之後有些後怕。
周允誠說的沒錯,他當時太過自信,不,那已經是自負了。
他想為肖譽做些什麼的迫切,一路控制他的大腦。僅憑風控部的承諾,就敢一意孤行地在發布會上為肖譽署名,現在想來,這一切都太冒險了。
「你違背了我們創立環樹的初衷,我感謝你救過我的命,但我忍不了再和你共事,因為我不能欺騙自己。」
周允誠抓著沙發扶手,自嘲一笑:「從你當初誇肖譽開始,我就知道你已經變了,事實證明我想的沒錯,但我沒想到你居然用老師的遺作冒險,那是老師留給世界的最後一句話啊!」
「環樹沒受到影響已是萬幸,可是ean,你想過沒有,凡事都有萬一。萬一環樹受了輿論影響,你毀掉的就是老師的名譽和我們多年的心血。」
兩人都沒再說話,就連季雲深點滑鼠的聲音都消失了,一時間,辦公室靜得落針可聞。
季雲深因這番話再次陷入回憶。
當時他和周允誠一起參加討論會,盤山公路崎嶇又視野受限,迎面駛來的卡車司機酒駕,過彎時沒有鳴笛也沒有減速,而那時他正和周允誠為一個觀點吵架,再想躲避為時已晚。他用手護住周允誠,卻也因此永久失去登臺的機會。
但是他從不後悔,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值得挽救。
後來他轉行為商,周允誠滿心內疚,用樂團排練和巡演之外的時間和他一起經營環樹。周允誠天生工作狂,這些年來甚至比他這個總經理做的都要多。
他沒想過用「救命之恩」綁架周允誠為他做什麼事,也不希望周允誠因此束縛自己。
「插n。」他叫周允誠的名字,起身走了過去,伸出右手,五指併攏,「你做得已經夠多了,你從來不欠我什麼。」
周允誠驚訝地抬頭,回國後季雲深就沒再叫過他的名字,他盯著季雲深的手握了上去。
「你是絕對自由的,」季雲深說,「雖然我對你的離開很遺憾,但我不會阻攔你——周總,感謝你對環樹多年的付出。」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緊了緊,又一觸即離,眼中沒有一絲狎暱。
他們在不懂愛的年紀因志趣相投、惺惺相惜走到一起,但他們太過自我,從來不肯服軟,更不願打磨自己變成與對方契合的樣子。
季雲深發自內心地希望周允誠幸福美滿,在小提琴這條路上穩步前行,直至終點。
「——哎你找誰?」
丁頌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他敲了幾下門後走進來,叫了聲「周老師」,然後和季雲深說:「季總,門口有個鬼鬼祟祟的男人,看著年紀不大,穿得挺嘻哈,您認識嗎?」
季雲深搖頭,說:「調監控我看看。」
「哎!」丁頌轉身要走,小聲嘀咕,「看來得給前臺再做個培訓,什麼人都往裡請!」
「——等等。」周允誠叫住丁頌,問,「那男生是不是瘦高,有點黑,戴著一串銀色粗項鍊?」
「啊對!周老師,那是您熟人?」
「算是。」周允誠笑了一下,「不用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