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輔臣聽得一頭霧水,詢問土著和隨軍翻譯,勉強弄明白布里亞特是啥,就是北方蒙古的不裡牙惕部。
至於貝加爾湖,經過反覆詢問和推測,宣教官鍾開棟突然插話:“貝加爾湖,怕就是北海。”
“北海?”王輔臣依舊沒聽懂。
鍾開棟說:“蘇武牧羊北海上。”
王輔臣作為降將,又表現優秀,可是被推薦去讀過軍校的。
雖然只讀了一年,但也知道了許多典故。因為軍校除了軍事科目之外,還培養忠誠愛國思想,什麼蘇武牧羊、什麼岳飛抗金,王輔臣當故事早就聽了無數遍。
“蘇武牧羊的地方啊,”王輔臣先是笑呵呵,隨即又作憤怒狀,“老祖宗放羊的地方,怎能叫強盜奪去?回去我就打報告,早晚得把北海給拿回來!”
鍾開棟說:“就此人的供述,羅剎鬼不止一兩股。我們只消滅其中一股,若是直接退兵,那什麼雅庫茨克的羅剎鬼,必然再度南下佔領雅克薩。得留一些兵去守著,但我們又不能擅自駐兵。”
王輔臣問達斡爾少年:“雅克薩據此有多遠。”
圖龍洽說:“坐船順水六七天,逆水也不會超過十天。但岸上有些地方難走,還有森林和山地,恐怕走路得一兩個月。”
鍾開棟說:“快到冬天了,得趕緊回去。回去的路上,讓那些會造船的部落,多造一些運輸船,承諾來年用糧食交換。明年不用帶這許多戰馬,到了松花江便全軍坐船來往,到時候帶幾門火炮,再去攻打雅克薩的城牆。”
王輔臣問道:“雅克薩的城牆修得怎樣?”
哈巴羅夫說:“人手不夠,只壘了一些矮土牆,還沒有修築成城堡。”
鍾開棟說道:“這裡太寒冷偏僻了,糧食產量也少,不可能駐紮太多軍隊。想要統治這裡,得學建州韃子那樣,冊封一些土著首領,讓土著首領代為管轄。我們趕快回遼寧,將詳情上報朝廷。明年出兵的時候,最好帶著朝廷使節過來,沿途冊封那些酋長為土司。”
“你的主意好,都聽你的。”王輔臣笑道。
兩天之後,大同軍原路返回,達斡爾少年圖龍洽也被帶上,而且還不是以俘虜的身份。
圖龍洽跟在哈巴羅夫身邊當狗,究竟做了多少壞事,這個根本沒人關心。他腦子靈活,還會數數,是土著裡的文化人,並且熟悉黑龍江流域,這就足夠在來年擔任隨軍嚮導。
37個哥薩克俘虜,被捆在運糧船上分別看押,幾乎一條船上捆一個,避免他們聚集之後造反。
運糧船很小,沒有船艙。
哈巴羅夫不但被五花大綁,而且嘴裡塞著破布,根本無法發出聲音。他心中恐懼不安,因為王輔臣不按劇本來。
若在俄羅斯、波蘭和立陶宛,像他這種有名氣的哥薩克頭目,不管以前做了多少壞事,只要願意投靠效力,領主們都是願意接納的。這裡的領主老爺,咋就不接納自己呢?還把自己捆起來帶走,難道是帶回去殺頭嗎?
軍隊一路返回松花江流域,哈巴羅夫去年來過這裡。相比“富庶”的黑龍江中上游,黑龍江下游和松花江流域,已經可以稱為“富得流油”了。
順著松花江繼續行軍,漸漸來到哈巴羅夫沒搶過的地方。
穿過蒙古人的草原,過了哈爾濱和長春,哈巴羅夫被勒令下船步行。
這裡沒有太大變化,常年戰亂人煙稀少,一直到了安樂州境內,人口就迅速稠密起來。
安樂州的轄地很廣闊,包括後世的雙遼、四平、康平。原有的漢人、女真人和蒙古人,已經落戶分田進行安置,且經過好幾年的移民,全州在籍人口(12歲以上)超過四萬。
稀稀拉拉的村落,在南方漢人眼裡,簡直可說是偏僻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