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可是——他是個有潔癖的人!這樣比殺了他還痛苦啊!”
然而,老爺已經轉頭和總管笑語去了。
——老爺當然應該高興,因為方天嵐死後鼎劍閣沒了繼承者,武林要公推一位新的盟主出來,又需要好幾年了。老爺還可以繼續坐在這個武林至高無上的位置上。
看著當父親的淡漠,對比起以前他的慈愛,幽草終於隱隱知道,閣主是在故意折辱這個桀驁的兒子。
老閣主真是狠心啊。雖然不能放任自己的兒子亂殺人,但是畢竟是自己的骨肉,難道關起來以後,連死活都不管了嗎?
然而,她是一個下人而已……既便萬分不忿,萬分心痛,又能如何?
何況,將少主幽禁起來,至少不會再由他殺人了。這是好事——
所以,我做的對。
她一遍遍的對自己這樣說。
昨夜是滿月,按以往的慣例,他是要殺人的——然而,他卻被鎖在了石壁上!一整夜,他掙扎厲呼的聲音讓她聽得夜不能寐。
她在中夜坐起,在那道厚厚的鐵門外痛哭,拼命拍打著,叫著裡面的人,然而,那瘋了一樣的人沒有回答。只是在裡面狂歌,聲音到後來已經辨不出是哭是笑。
如果實在非要殺人的話……如果不殺人少主就會死的話——那麼,還不如殺了我吧。
但是……這並不是她一個人死就能夠解決的。他以後還是要殺人的……
少主,已經是一個飲血的魔鬼了。
這一切痛苦和折磨,到底到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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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用膳了。”她跪在鐵門外,低低的喊。
鐵門裡面的人還是如同以往一般,沒有出聲。
她踮起腳,從視窗看過去。只見幽暗的光線裡,他帶著鐐銬,靠著冰冷的岩石牆壁,看著房間的角落,不知想什麼,卻微微皺眉,只覺眉間的皺痕有如刀刻。
他瘦的越發厲害了,雙頰深深的陷了下去。
整日整日的不動,偶爾站起來,卻是狂躁的扯動鎖住全身的鐵鐐。然而因為那兩條鐵鏈穿過了肩胛骨,讓他的雙手使不出半點力。手還沒舉過肩頭便頹然落下,於是,只好一邊大笑著撕扯肩背的肌肉,一邊猛烈的咳嗽起來。
“少主,吃點東西吧。”
她撫著冰冷的鐵門,輕聲勸告。一句話未落,卻看見他猛然抓起門底下送進去的飯菜,大笑著,狠狠對著她砸了過來。
幽草下意識的躲避,碗筷卻在扔出不到三尺後掉到了地上——以他目前的力氣,居然已經連扔一個碗都作不到!看著落到地上的碗,連他自己都怔了一下,然後,再次仰頭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咳嗽,忽然整個人彎下了腰去縮成一團。
“少主!你怎麼了?很難受嗎?!”抓著小窗的邊緣,幽草帶著哭音喊,彷彿更接近崩潰的人是她自己,“不要笑了,少主!求求你不要那樣笑了!……我知道你沒有瘋!求求你……”
劇烈的咳嗽和狂笑都在一剎間停止,那一刻的密室,忽然空曠的有些可怕。
“哈哈哈哈……你現在卻說我沒瘋?”片刻的沉默後,那個人再度笑了起來,但是笑聲卻是極度的憤怒和蕭瑟。然後,他緩緩回頭,看著視窗裡侍女含淚的臉,目光清醒冷漠的如同冰雪:“為什麼?幽草?”
她看著那個光線黯淡的密室,那個角落裡,緩緩又浮現出了那個白菊花般安靜的小女孩,低著頭,披散的頭髮遮住了臉,有些羞澀的站在那裡。
姐姐……綠衣侍女溫柔的眼睛裡,忽然也有利劍一般的亮光!
她霍然抬頭,第一次毫無畏懼地和他對視:
“因為,你殺了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