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完這封信,實驗室中的氛圍變得更加怪異。
如果說每個人是帶著或忐忑、或憤恨、或悲傷的感情去讀的這封信。
那麼他們現在每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無法言說的虛無。
並非平淡,而是虛無。
這場持續了幾十年的仇恨,像迴旋鏢一樣打回了他們自己身上。
他們的恨也好、悲傷也好、怒火也好,一時間無從發洩。
世界在這一刻形成了閉環。
程翊的眉毛沒有一刻是放鬆的,無力感充斥著他的心房。
他這麼多年追尋的仇恨,究其根源……是曲樂的父親?
或者說……整件事根本就沒有根源……
無論是曲浩還是陸敖,根本不能稱之為這件事的根源。
曲樂呆呆地望著螢幕,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她輾轉找到的法門,仍舊是一片虛無縹緲的蜃樓。
她一直以來期盼的親人,原來是把她親手送上刑架的劊子手。
或許這樣說過於嚴重,但當下她找不到更好的形容。
他們確實探聽到了真相,但是這個真相和他們期待的、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馳。
“信裡說……那個叫陸敖的男人,有一道貫穿臉和胸前的疤痕……?”
一聲帶著顫意的問話,將所有人的思緒都打斷。
三人齊齊回頭看向陸淺。
陸淺的表情,說不出的複雜。
她眨著略顯空洞的雙眼,一會蹙眉,一會舒展,死死地盯著螢幕,嘴唇微微顫動著,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攥著拳,又鬆開,喉嚨裡有一團濁氣,梗在胸口,把她的心直往下墜。
她一下子忘了呼吸的感覺,意識懸浮著,好像有一隻手將她往深淵裡推,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是那麼真實。
程翊看著陸淺逐漸蒼白的臉,瞬間意識到了她的不對勁。
他上前兩步將她摟在懷裡,捧起她的臉輕輕揉搓,想要喚回她失焦的眼睛。
“淺淺?”
“怎麼了?我在呢。”
……
耳邊男人的呼喚越來越清晰,陸淺終於從那漩渦一般的失神當中清醒過來。
她眼中的水汽慢慢開始凝結,直到模糊了面前男人的臉。
“我記憶裡……我爸爸身上……就有這麼一道可怕的疤痕……我……”
陸淺不記得關於父親的任何資訊,她的那個“家”裡也不允許有人提起,甚至於臉,一個不足三歲的孩子也沒有能力去記,但她記得那道疤痕,像厲鬼一樣的疤痕。
那是她對於“父親”的唯一記憶。
信裡提到的訊息一樁樁一件件,每一條都不甚明朗、聊勝於無。
但那道疤痕將它們編織了起來,指向那唯一一個逃不開的真相。
陸淺的聲音帶著顫意,豆大的淚珠從她臉上啪嗒啪嗒地滾落。
“我……我爸爸……”
她指著電腦螢幕,語無倫次地重複著。
“我……我爸爸、那是……我爸爸……”
她顫抖著手,指節完全沒有力量去伸直,就這麼半屈著,在幾個人和電腦螢幕之間胡亂地指著。
“陸敖……是……”我爸爸。
聽到陸淺這語無倫次的一番話,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雖然陸淺後面的話伴著哭腔,一抽一抽的根本聽不清,但是也完全能夠猜得到。
程翊寬慰撫摸在她背上的手更是一怔。
那個男人……是陸淺的父親?
曲樂的頭腦有一瞬間的卡殼,她望向白曜,白曜明顯也沒有反應過來,呆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