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聽了這話,便溫柔地笑了笑,頷首道:“二孃這話說得極是。”
一旁的秦彥雅也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便笑著插言道:“阿蒲的這個蒲字,其實卻非蒲草之意,而是指的蒲團呢。”
“咦?蒲團?”秦彥柔語聲糯糯地插了嘴,復又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秦彥雅:“長姊,蒲團是不是就是母親敬佛時墊在膝下的那種草墊呀?”
秦彥雅便摸了摸她細柔的頭髮,笑道:“我的七妹妹真聰明,說的一點無錯,這蒲團正是敬佛時所墊之物。”
居然以蒲團的蒲字給一個小鬟命名。
秦素微覺訝然。
佛道皆含大機緣,一般來說,士族子弟多有以佛道之語取乳名的,倒鮮少聽聞還有人拿它還給僕役取名字。
“原來阿蒲是個圓圓的蒲團呢。”秦彥柔拍手說道,又捂著嘴笑個不停。
阿蒲的臉一直就紅著,似是極不習慣被人談論,此時連耳根都紅透了。
俞氏見了,面上便露出一抹憐愛的神情來。
她端起手邊的茶盞淺啜了一口茶,方柔聲說道:“阿蒲這孩子,卻是與佛有緣的。當年我帶著小雅去白馬寺靜修,便是在佛堂的蒲團上揀到了她。那時候她也才滿週歲,生得白淨又秀氣,不哭不鬧地躺在蒲團上,睜著眼睛看人,極可人疼。說來也巧,那時小雅正生了病,誰想我一揀著阿蒲,小雅的病便好了。寺裡的住持便說她與小雅有緣,我瞧著她也覺可心,便將她取名叫做阿蒲。後來我回了府,便將她予了太君姑。這孩子也自聰敏恭順,自去了太君姑身邊後,太君姑也一直安安樂樂的,說不得便是她身上的佛緣帶來的好運道呢。”
“原來還有這樣一段故事。”秦素點了點頭,又好奇地打量著阿蒲,並未去掩飾自己的情緒。
這般奇聞,任誰聽了都會好奇起來的,便如一旁的秦彥柔,已經驚得張開了小嘴巴,連漏風的門牙也忘了去遮。
秦素前世從沒聽過這段掌故。
不過,這也並不奇怪。前世時,她拼死拼活地擠上了林氏那輛車,一路上都在討好嫡母,哪裡顧得上什麼阿蒲阿草的。此際聽聞此事,她確實非常驚訝。
阿蒲紅著臉,侷促地垂下了頭,羞得都忘了去接喜鵲手裡的花繩。
“罷了,母親可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我也看不成花繩了。”秦彥雅適時地笑道,又向阿蒲指了指:“您看,阿蒲的臉都快紅到腳底去了。”
此言一出,眾人又笑了起來,俞氏便笑道:“你們且頑你們的,聽我說這些可是無趣得緊。”
阿蒲與喜鵲應了聲是,仍舊去翻花繩,秦彥雅等人仍是圍在一旁看,偶爾說笑幾句。這一路講談不息,氣氛融洽,倒也不覺路途冗長。
馬車只在中午路過一座小縣時停了半個時辰,用了午食並鬆散片刻,接下來又是馬不停蹄,直到天邊鋪滿了緋紅的晚霞,秦府車隊才在一所極大的驛棧——陽中驛站——停了下來。
秦素下得車來,透過長長的冪籬四處打量。
金紅色的夕陽撒落在大地上,官道兩旁綠樹成蔭、草色如碧,綠毯一般鋪向遠方。再將視線放遠,可見遠處有村舍冒起的炊煙,於青枝翠葉間嫋嫋升空,幾可連雲。
秦素將視線收回來,往驛站的方向的看去。
驛站分作了前後兩進,第一進乃是建成半圓形的圍樓,起了有兩層高,中間的大堂乃是酒樓,據說裡頭的風雞與醬鴨都挺有名。除酒樓之外,圍樓剩下的地方便皆建成了客房,數量頗多。而第二進則是單獨的院落,一般庶族是住不起的。
秦素將視線往旁邊掃了掃,便見圍樓旁的空地上,整齊地停靠著大批車馬,每輛車的車門上都印了族徽,卻是程家與崔家。
秦素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