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萬錯,都是她的錯。
“你……走吧,保重。”
“什麼?”易傾南從茫然與自責中清醒,看著壁上漸漸縮小的人影,脫口而出。
她屏息等著他的回應,洞裡悄然無聲,除了她身後不安蠕動的兩隻幼豹,而那人影,在停滯了一瞬之後,還是朝洞外退了開去。
易傾南不由自主舉起了手,嘴唇張了又閉,牙齒在唇瓣上咬下深深的痕跡,最終還是打住了喚他留步的念頭,這是痴念,是貪念,是不該有更不能有的念頭。
即使見著了人又如何,也改變不了彼此的身份和立場,她跟他,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在崖頂上喊的那一聲爹,打破了所有的溫情與愛戀,他們沒辦法再和平共處,溫柔如昔。
有這層洞壁相隔,互不見面,只聞聲息,才是此時相處的最好方式,只是,這樣的相處何其短暫,轉瞬即逝,壁上那個人影,終究是消失不見。
隨著人影的退去,洞外腳步聲響起,確實不止他一人,應該還有他的七星衛,那個親手殺死莫老頭的兇手天權想必也在其中,一想到那個名字,指甲狠狠掐進掌心,但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是呆呆立在洞裡,任由他們遠離。
他就這麼走了。
沒有追捕,沒有殺戮,沒有解釋,沒有安撫,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就這麼靜悄悄地走掉了,石洞中就剩她一人,以及那兩隻跟她一樣失去親人惴惴不安的幼豹。
她在期盼什麼呢,她又能期盼他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呢?什麼都不能,也許這就是最後的結局。
恍惚間聽得幼豹低鳴兩聲,易傾南迴神過來,朝著那邊靜寂的洞口走了過去。
沒有人影,也沒有人聲,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是出自她的臆想,就好像是她迷迷糊糊間做了一個安寧溫情的夢,然而真的是夢嗎?她丟下手中的石頭,弓下身去,怔怔看著洞口的石壁,那裡,有著一個新添的清晰的掌印,深約半寸。
毫無疑問,這是他留下的,只有他才有這樣的功力。
但,為什麼?
易傾南手指撫上那掌印,從邊緣到中心,一點一點撫過,將自己的小手貼於其中,卻再也感受不到昔日的溫暖。她不知道他手掌按向石壁的剎那在想些什麼,有著怎樣的情緒,是激動,抑或憤怒,或者暗藏著什麼含義,她已經沒心思去琢磨這個,她想的是他說的那句話。
你走吧,保重。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想放她一馬,讓她離開此地,甚至是離開上京?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既然能說出這句話,那她現在暫時應該沒有危險,此時不走,難道要等到那裴英風帶人找上門來嗎?
易傾南驚跳起來,匆匆將內洞剩餘的野兔山雞分作兩份,一份放在火堆上烤熟帶走充飢,另一份則留給兩隻嗷嗷待哺的幼豹。
摸了摸幼豹的頭,望著那兩雙不明所以的眼,她嘆息道:“我也想一路有個伴,但是不行……”一個人行走還好掩飾,但若是帶上兩隻幼豹同行就實在太打眼了,更何況,它們是獸不是人,它們屬於這片山林,不應當踏進人類社會。
“我要走了。”易傾南一手摟過一隻幼豹,也不管它們能否聽懂,喃喃地道,“我爺爺說過,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是人,最可怕的是人心,你們好好待在這裡,守著你們的媽媽,平安長大。”說罷站起身來,不顧幼豹們嗚嗚的低喚,硬起心腸頭也不回地離開。
接下來的三日三夜,易傾南就在這崖底的荒山野林裡行走,渴了喝山泉,餓了吃烤肉,她並不識途,走了不少冤枉路,還好沒遇上什麼虎狼豺豹,否則以她這傷病交加的身子,必是兇險無比;也幸而有那隻火摺子,她能在夜裡點燃火堆,既能驅寒,也能防禦毒蛇猛獸的襲擊。
白天一直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