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哭,還想深深呼吸,和輕輕嘆氣。
裴夜靜靜看著那滿面喜色的少年,先前還覺得他瘦,此時在家丁服里加上件大大的夾衣,一下子就撐起來,肩寬了,腰身也壯實了,整個人就像是一隻吃得肚子溜圓的小豬,偏生非白非黑,卻是一身藍色,直看得他忍俊不已。
裡大外小,實在談不上好看。
回憶著方才在那葛布包袱裡晃眼看到的衣色款式,或許,他穿上會合身許多……
“還好。”只淡淡一句,他便指向桌上的碗碟,抬手道,“撤了。”
“是。”易傾南依言過去,不明白他的臉色為何又晴轉多雲了,明明剛剛看見他都要笑不笑的樣子,不過還是現在這模樣比較符合他的身份,傳聞中的裴大將軍就該是這樣,冷峻睿智,不苛言笑。
收拾了物事出去,易傾南又在廚房裡忙活了一陣,各處清理完畢,燒好了熱水,便又回來侍候他。
其實裴夜算是個很好侍候的主子了,就拿今天來說,她請假晚歸,他便自行沐浴過了,這會兒也只需簡單洗漱更衣即可,等她鋪好了床,就見他已一身素色中衣走了進來,黑眸一掃,目光落在她身後的枕上。
那裡,一美一醜的兩隻布老虎並列擺放,甚是醒目。
易傾南分明看見,他看著那布老虎的眼神明暗幾下,眸底泛起點點柔波,整張臉的線條都軟了下去,大概,是想起了那布老虎的原主人吧?
英雄難過美人關。
多浪漫!
“今日去哪裡了?”裴夜突然發問,嚇了她一跳。
“我跟裴寶哥請了假的,幾天前就請了。”易傾南直覺回答,對上他色澤加深的眼眸,心頭不自覺加速跳了幾跳,想想自己又沒錯,口氣又理直氣壯起來,“我去看了幹爺爺,還去看了石頭兄妹。”
“哦,晚飯吃了沒?”裴夜的聲音不辨喜怒。
“吃了,吃了,就在石頭那裡隨便做了點吃。”易傾南如實回答。
裴夜聽得劍眉一挑,沉默著沒說話,易傾南小心觀察著他的神情,這像是生氣的前兆呢,可他生的是哪門子氣啊?
站了一會兒,實在抵擋不住,於是悄然後退,嘴上恭敬說著,“將軍如果沒別的事,我就退下了。”
“往後離府不止要報於裴寶——”裴夜悠悠一聲,成功將她喚住,愕然抬頭,“還須報於我知曉。”
什麼?
易傾南眼睛都瞪圓了,她只是他身邊的一名小廝好不好,他這話說得,卻好像她是他頂頂重要的人一般,比那裴老夫人之流都重要多了。
剛要詢問,裴夜又道,“如若違背,扣罰半年月錢。”
嘴唇微動,就聽得他又徐徐開口,“這是為你好。”
裴夜說完這句,也不解釋緣由,揮手讓她退下。
可憐的小五童鞋,就踩著一地雲啊霧啊迷惑啊不解啊,遊魂般走回自己的蝸居。
關於他最後一句話的深意,現推理總結如下:
首先,她的身份是他的貼身隨侍,他除開暖風閣雙姝之外最親近的人;
然後,鑑於他的身份地位,想必樹敵多多,那些敵人對他無可奈何,也許就會對他身邊的人下手,而她,就是最適合的一個,也是最容易得手的一個;
最後,結論不難得出,這就是她被勒令搬來他身邊,形影不離並且行動受限的最終原因。
所以他會說,這是為她好。
想通了這一點,易傾南對他這項指令便沒那麼抗拒了,畢竟經歷了剛穿越來此的那場浩劫,使得她深深明白,在這個命賤如泥的異世,苟活遠比自由來得重要。
跟前世,其實也差不多,老百姓永遠是被壓迫的,小人物永遠是最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