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城緩步走到冷師面前,緊緊攥住冷師的右手,未語淚先流:“爹地。”
卡羅再次冷哼,心中大是不滿。
但與卡羅不同,冷師頓覺一股暖流自心底狂湧而出,衝過胸膛,直奔眼眶。二十年了,這個無比熟悉的字眼伴隨了他二十年,然而,從沒有一刻,他覺得這個字眼是如此地彌足珍貴,以至於竟讓他湧起慷慨赴死的衝動。
“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寒城低聲哽咽著,聲音顫抖到無法控制:“二十年含辛茹苦,不是任何感激能夠替代,但你是威特帝國的軍中巨擘,我是雷霆帝國的王子,為了各自的立場,我們今天勢必要做一個了斷。”
冷師黯然。既為敵人,則勢必鏖戰沙場,刀兵相見,這是無法迴避的事實,然而,沉重的打擊早已擊碎了冷師征戰沙場的雄心,以至於他竟變得有些呆滯,順著寒城的話,隨口問道:“如何了斷?”
好一個狠心的“爹地”,難道你要自己的兒子親口說出那樣大逆不道的話嗎?看著冷師恍惚的神情,寒城只覺得心都在淌血,他猶豫良久方想到一個比較婉轉的措辭,幾乎在用乞求的語氣哀求冷師:“你知道的。”
是的,鏖戰沙場,刀兵相見。冷師沉重地點了點頭,忽又長吸一口氣抬起頭,扶著寒城的肩膀強笑道:“好,好。我倒要看看,是我寶刀未老,還是你青出於藍。”
“如此我們擊掌為誓。”寒城伸出右掌,亦自強笑著:“從今往後,我們戰場上見,不是魚死,便是網破。”
“不是魚死,便是網破。”
一掌擊落,兩人頓覺心中空落落地,各自眼望對方,一時竟呆住了。
“你走吧。”寒城忽然嘆了口氣。
“你就這樣讓他走了?”王座上,卡羅實在坐不下去了,他豁然起身,怒斥道:“就這樣眼睜睜放掉一個帝國的心腹大患?”
“一夜之間,養育我二十年的‘爹地’忽然變成自己最大的敵人,你還想要我怎樣?”積壓已久的憤恨瞬間爆發,面對卡羅,寒城首次放聲咆哮:“這次由我做主,誰敢阻攔?”
“好,好!”卡羅怒哼一聲,跌坐回王座。
“你走吧。”一團黑光躍然指上,未等眾人有所反應,寒城猛然擊在自己胸口,登時噴出一口鮮血,委頓在地。
“啊!”
大殿內驚叫連連。那是黑暗的原火的力量,任誰都知道它究竟能產生多大的破壞力。
“這是我欠你的。雖然這些仍無法與二十年的養育之恩相提並論,但剩下的總會在戰場上慢慢償還。不是嗎?”寒城苦笑著把話說完,忍不住又劇烈咳嗽起來,鮮血狂噴而出。
“唉!”卡羅又是心疼又是惱恨,他大力拍打著扶手,直氣得渾身哆嗦。
“你這又是何苦呢?”
冷師心如刀絞,連忙上前一步,正欲扶起寒城,卻被一人猛然擋開。
“讓開。”那人逼退冷師,一把提起寒城,冷道:“你該記清楚,從今往後,你和寒城再無瓜葛,唯一的關係只是——敵人。敵人!”
冷師此刻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寒城身邊、默不作聲的竟是一個臉罩黑布的獨臂人。
“師父。”寒城阻止了那人,他面向冷師,臉色隨即變得冷漠:“你走吧。”
“好,我走。”冷師深深凝望寒城片刻,終於痛下決心。冷師忽然轉向卡羅不屑笑道:“卡羅,一次敗便是永遠敗,我要你明白,莫高城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我冷師想來便來,想去便去,那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攔的。”
卡羅憤然起身,怒指冷師正待喝罵,卻聽一聲巨響,冷師身前忽然燃起一團刺眼的金光,金光中,一個龐然大物搖頭晃腦地走了出來。
那,竟是一頭風系黃金飛龍。飛龍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