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文才智,吾不如也。”郭嘉笑道:“子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你便是那聞一知十的顏子淵(顏回),我卻不及聞一知二的端木賜。”
“奉孝何太謙也?”凡人無不喜歡被別人吹捧,何況又是被智絕天下的鬼才吹捧,慄淵強自壓抑著喜悅說道:“我之才學怎及得奉孝萬一?”
“咱們就不要互相吹噓了。”郭嘉略一沉吟,鄭重說道:“今日之言,事關重大,諸位只可切記於心,萬勿對人洩露半點。”看幾人嚴肅的點頭,郭嘉接著說道:“漠北萬里,足夠馳騁,望諸位不負主公所託,早建功業。只是可惜宣高遠在受降城,未能與會,只好勞煩博文了。”
塞外秋風蕭瑟,江淮卻是暑熱才退,秋老虎逞威。
曹操把已經溼透的汗巾丟在一邊,不耐煩的鬆了鬆領口,隨即左手敲打著桌案,沉吟著說道:“我軍圍攻龍亢城已經七日而不得,今日又得千里書信,言明親率大軍南下,意欲與吾會獵於兩江(即九江郡和廬江郡)矣。”
戲志才右手羽扇輕搖,左手拈起薄薄的一頁紙,向上瞧去,字字圓潤飽滿,深得隸書三味,不覺讀道:孟德兄見字如面。昔日合兵討董,不覺已來八年矣。人生在世,猶如白駒過隙,八年光陰,只在彈指之間。想兄當年,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顧盼自雄,每思及,猶自仰慕不已。近日天子定都於鄴城,朝政日穩;百姓久亂思安,厭於兵戈;小弟不才,正揮軍北上,盪滌異族,兄為何興無名之兵?若是漠北失利,鮮卑未除,北疆陷於戰火,百姓遭流離之罪,皆兄之過也。所謂國難思良將,時艱念錚臣,以兄大才,當據廟堂之上,定國安邦,濟世惠民,怎可侷促一隅,為一小我而忘昔年之志?弟雖不才,願附兄驥尾,仗劍天涯,縱橫四海,但得大漢中興,萬民富足,餘生足矣。盼兄早日赴都,首輔之位,正虛位以待矣;若兄執著於繩頭之利,則弟不得不率麾下勁旅,盡驅熊羆之士,南下江淮,與兄射獵於兩江。言盡於此,請孟德兄仔細斟酌。
戲志才讀完,半日不做聲,荀攸不由得皺眉,徐徐說道:“明公,劉千里書中恩威並施,不能不慮。”
“志才,你怎麼說?”曹操蹙著眉頭問道。
“明公據有四郡之地,帶甲十萬,”戲志才冷笑道:“若是被一頁薄紙嚇到了,天下人如何看?”
“哈哈,不錯。”曹操眉頭舒展開來,“昔日楚漢爭霸,高祖據有漢中尚能得天下,何況今日我有四郡之地,兼且劉景升為援,孰勝孰敗,尚不可知也。”
“明公欲戰,”戲志才說道:“當趁劉千里大軍未到,一鼓作氣,或取豫州,或奪廣陵,如此則我軍士氣大振,可與漢軍一爭短長。”
“志才言之有理。”曹操俯下身子盯著地勢圖,“豫州樂文謙,廣陵高子達,皆當世良將也。龍亢既是久攻不下,想那樂文謙必不會處處設防,我軍就從其防守薄弱處,”說著話手指移動到洨縣(今安徽固鎮濠城集),“洨縣與夏丘乃是豫州與徐州交匯處,守城兵力不過二千,如撤龍亢之兵,東擊洨縣,而後直撲夏丘,樂文謙與高子達必定手忙腳亂。”
荀攸鼓掌笑道:“明公如此安排大妙。我軍得了夏丘,進,可北上彭城,退,可南下淮陵。如高子達離了廣陵城,來救淮陵,明公則親率大軍去奪廣陵,徐州重鎮則落在我手。”
“好。”曹操興奮地一拍桌案,“傳令曹仁留兵五千在龍亢虛張聲勢,令夏侯淵、夏侯惇率兵奔襲洨縣。”
龍亢城下的曹軍突然分兵了,龐德很失望。原來涼州平定後,尚有很多馬騰、韓遂等人的部下到山中落草,龐德不願與昔日袍澤刀兵相見,就請求外調,因此上被派遣到豫州為將。曹兵北上,龍亢乃是兵家必爭之地,需要一員智勇雙全的將領把守,於是樂進把龐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