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明翔來到行宮不過半日,其行蹤就被臥床養病的天子知曉,真是有些奇怪了:“吳常侍,陛下精神如何?”
吳壽答道:“陛下精神尚好,已經和侯爺他們說了一陣子話了。”
君浣溪點頭,怪不得沒找到人,原來是去了天子房中。
“那好,常侍要注意陛下情緒,說話時間也不宜過長。”
“是,君大夫,我記住了。”
與兩人道別,默默回了御食房,守著廚子給天子煲湯熬粥,做好藥膳,又將所有藥材細細查檢。
忙完這一切,已經是月上中天。
天子的晚膳早就傳過了,臨睡前的湯藥也送了,瞅著面前一天堆理好的物事,忽然覺得心裡一片空落,對什麼都失了興趣,只望著窗外一輪明月,怔然成痴。
也不知發了多久的呆,這才出得門去,循著來時的道路,慢慢走回自己的小院。
屋中燭火溫暖,推開房門,卻見黃岑正在裡面收拾行囊。
“岑兒,你做什麼?”
黃岑迴轉身來,沉靜答道:“京城傳來訊息,安陽幽州兩營大軍已經攻破皇宮,亂黨伏誅,如今京城局勢安定,就這兩日,穆衛尉率羽林軍就要來行宮迎回聖駕,班師回朝,陛下吩咐我們早做準備。”
君浣溪聽得一驚,直覺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傳信之人走了麼?”
“就在晚膳前,陛下與王爺談話的時候,我正好端藥過去……那傳信的人,早走了。”
“哦。”
君浣溪走去榻前坐下,一邊翻動著他疊好的衣物,一邊狀似不經意問道:“有沒有皇后的訊息,她……可曾離宮?”
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揪緊了。
黃岑看她一眼,輕聲道:“聽說,皇后帶著小公主一直待在未央宮中,不曾離開。”
“沒走……就好……”
君浣溪鬆了口氣,開啟藥箱整理物事,黃岑卻是停下動作,湊了過來。
“姑姑,那個泠月當年設局誣陷,逼得我們離開陛下,如今她有此下場,真是罪有應得,大快人心!這會膩卻還擔心她做什麼?”
君浣溪搖頭道:“你不明白,她之所以這樣做,也是因為對陛下有情,而陛下對她……”
突然說不下去,他對她,又是怎樣一種感情呢?
尊為帝后,寵冠後宮……
沉默半晌,方才輕嘆道:“陛下知道此事,應該很高興吧……”
天子被下毒暗害之事,泠月應該不是主謀,最多是個被人唆使的同夥罷了。
她一貫心高氣傲,興許是受不了自己的夫君寵幸別的妃嬪,心生怨恨,不得已才心思偏差,因愛生恨,做了錯事。
這件事情,其實是可大可小的,而他,原本是一個那麼寬容仁厚的男子,罵她狠心,說她無情,因她流淚,為她吟唱,究其實,卻都是源自那一腔濃烈的愛戀啊……
他心裡,其實是盼她留下來的,不是嗎?
“你……慢慢收拾吧,我出去走走。”
走出院門,沿著彎彎曲曲的小道,慢慢悠悠,隨意行走穿梭。
直到走得累了,才停下腳步,靠著一棵不知名的樹木,望著遠處屋裡一點微光,神遊天外。
沉緩的曲調,從喉中溢位,輕吟低唱。
“這調子,不錯……”
面前突兀一聲,驚得她驀然收聲,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想著當日在帝寢之外聽過的那首歌,竟將之哼唱了出來,一時熱燙上臉,面上大窘。
“王爺,夜深人靜,你怎麼還不安睡?”
“你不也沒睡?”
宇文明翔手裡仍是握著那隻洞簫 ,月色下光影淡淡,神情有些蕭瑟:“你剛才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