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做你們才會相信我只是自尊心受了點傷害,但還不至於肝腸寸斷傷心欲絕?”她直截了當地問。
“不要逞強了,阿雁!你一畢業就要嫁給那小子,可見你有多愛他了。他這麼辜負你,你怎麼可能不傷心?”
“老太婆!你這麼說不是要她更難過嗎?提起那個負心漢幹什麼?”
龍雁眼看著他們又要鬥嘴了,她既然沒有機會說話,不如回房間去看小說。她正想拉開椅子站起來,龍父忽然丟下嘮叨不停的老婆轉頭對女兒說:
“想不想出去玩一玩,散散心啊?阿雁!”
龍雁真的不喜歡旅遊;一來她懶,能躺著,她絕不坐著;能坐著的時候,她也絕不會站起來——只除了有一次在公車上讓位給老婆婆,那回還是猜拳輸了的結果。
另外,她會暈車,而且是有選擇的暈;她可以搭計程車,騎機車、腳踏車,卻不能坐公車、火車、遊覽車、飛機,還有船,每搭必暈,每暈必吐,屢試不爽。
就這兩個原因,龍雁從小到大隻參加不得不去、放棄可惜這一類的旅遊活動;尤其讀了附近的大學後,她的活動範圍幾乎全侷限在家裡和學校一帶。
因為她懶,而且體質怪異,所以龍雁堅決地否決了老爸的提議,就像她對胡美琦的提議也毫無興趣一樣;不過真是太巧了,他們竟不約而同要她借旅遊來改善心情。出去到處看看難道真這麼棒嗎?在她看來,旅遊不過是嘔吐和呻吟合併起來的折磨。
雖然她對外出旅行興趣缺缺,她父母似乎認定了出去走走是讓女兒忘記傷痛的最好方法。婚禮取消的事情已經不再困擾她,這會兒令她頭大的是那一本一本堆在她桌上的旅遊指南。遠的、近的、國內的、國外的,上山下海、深入蠻荒,只要是不限制出入的地方,她父母都想法子把完整的資料弄了來。
然後一天一個,他們輪流對她敘述哪兒有什麼奇景,哪兒又是多麼好玩,甚至把大姐、二姐也徵調回來做說客;龍雁真搞不懂他們怎麼會那麼固執地認為她就是心情不佳,不去體驗一下旅行的樂趣便無法脫胎換骨,另覓良緣!
“阿雁!”龍母從外頭回來,興匆匆地一屁股坐在她旁邊。“好巧,我們這一里替阿公阿婆辦了一次環島旅行;我問過村裡幹事,他說這個活動是為六十歲以上的人舉辦的,其他人不能參加——”
“媽!我不要參加。”龍雁放下才看了幾頁的小說堅決地說。
龍母不解地皺眉道:
“為什麼?我好不容易才說服人家讓你去,你只要沿途幫忙照料一下那些老先生、老太太——”
“拜託你,媽!這種大熱天的我幹嘛非得出去玩?待在家裡不好嗎?
“老悶在家裡人會越來越憂鬱,你這個年紀本來就該四處去看看,曬曬太陽,吹吹風,多看一些地方,多交一些朋友,這樣心胸才會寬廣,一切不如意立刻就會忘記了。”
“搞了老半天還是為了這檔子事!我已經不把它當一回事了,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龍雁卻生氣又無奈,拿起桌上的豆腐乾大口吃著。
“你成天這副死樣子叫人怎麼相信你已經從打擊中恢復了?”
“那哪裡是什麼打擊?”龍雁否認。
“結婚當天新郎沒了還不算打擊?”母親說。
“算不算打擊不都由當事人自己判定嗎?”
“我也是當事人之一,那天出糗的可不光是你啊!我跟你爸,還有你哥哥姐姐都難過死了,何況是你這個新娘?你不過是嘴硬不承認罷了。”
龍雁看了母親固執的眼神,問道:
“是不是我一定得離開家去玩一玩,你們才會相信我‘痊癒’了?”
“對你有好處的。”龍母的聲調又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