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女子敲著盆,清脆的笑:“阿悠悠悠。。。。。。吃飯啦。。。。。。”
男子輕嗔的溫柔:“素素,你總似喚豬般喚我。”
。。。。。。
筷子敲上手背,女子嬌嗔:“發什麼呆?”
擱筷的聲音,男子聲音誠懇:“懷素,聽你那一聲相公,我從未如此刻這般欣喜。。。。。。”
。。。。。。
他微笑,聲音低沉,“真真是一生難以忘懷的好滋味。。。。。。”
。。。。。。
我的淚,終於滴落塵埃。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去九月光陰。
九個月來,在這小院內生活的一切點滴,那言語晏晏歡聲笑語,仿若還在耳側,那廚中的炊具,院裡的柴禾,壁上風乾的獵物,簷下晾曬的舊衣,都還靜靜存在,只是,曾經使用過它們的人們,一個已經永遠離開,另一個,即將永遠離開。
我們都知道離開,便是永別此地,這處承載了我一生中最特別日子的小院,將永不會再有迎回主人的那一天。
輕輕撫摸過那不算平滑的飯桌,良久良久,我輕聲道:
“阿悠,其實我也很感謝你。”
……
臨洮府城不是第一次來,可我想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今日如果不能在臨洮找到那些疑似是我熟人的人,我將離開這裡,天涯海角的找回我自己。
可我想阿悠既然有心要我仍舊對自己的一切懵懂,便不會給我留下任何機會。
無論如何,試試看罷。
臨洮府最大的酒樓“臨碧居”,算是臨洮最風雅的去處,素來熱鬧得很,若要找人,自然要到人最多的地方去。
可我邁進酒樓時,依然因為那喧擾嘈雜而皺了眉,想了想還是沒留在人最多的大堂,拾步往樓上走。
小二在樓口攔住我,笑容滿面卻眼神戒備:“姑娘,還是坐大堂罷,樓上雅座隔間。。。。。。”
我低頭看看自己衣著,淡淡一笑,扔過去一枚金葉子。
阿悠既已和我如此,自不必再遮掩著,他給我留下數目可觀的金銀,留下了一個包袱,裡面有我一柄短劍;一個精巧的盒子;和一件奇怪的衣服,卻將我給他做的那件針腳粗陋的棉袍帶走了。
小二的笑容立即換了顏色,侍候著我上了樓,我望了望東西各有兩個隔間,東邊已有了人,西邊仍空著,想了想,還是沒要隔間,自在靠窗可見街景的桌上坐了。
樓上地方不大,收拾得潔淨精雅,我惦記著尋人,選得那個視野最開闊的位置,離東邊隔間近些。
要了幾個小菜,就著滿心煩悶自斟自飲。
滿街人行匆匆,皆是陌生面孔,平凡而滿足,也許衣衫敝舊,也許家無隔夜之糧,但無論如何,他們都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從何來,往何去,將何為。
而我,茫然如孤魂野鬼,等待著也許永遠不會出現的人發現我,問:“懷素?”
哦,我叫懷素,這是我的名字總不會錯,可是知道名字又能怎樣?天下人人皆有名字,難道我能揪住任一個路人,問他:“你知道懷素是誰?”人家便能告訴我?
那還不當我是瘋子。
喝著悶酒,隱約聽得隔桌的隔桌在談論燕軍南軍之戰,燕軍某支黑衣紅甲的軍隊如何驍勇善戰屢立功勳,據說這支奇軍是燕王某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郡主親自建立,那郡主又如何如何神奇。。。。。。我有一搭沒一搭聽著,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阿悠曾經拿燕軍南軍交戰的事來試探過我是否恢復記憶,而我是懂兵法的,若非和我有關聯,阿悠怎麼會特意拿這個來試我?
那麼,我必是和燕軍或南軍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