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笑起來。
果然近來事多,卻是忘記,這位溫婉郡主,向來是最擅長多面善變,面具無數的。
只是。。。。。。我沉吟著打量她,這身裝扮雖美,卻隱有風塵味道,怎麼看都不應是出席皇家聚宴的尊貴公主所應著。
再說,在這般類似給王妃接風場合,著素?宮中不許著白,她不知道?
我將目光投向主座,果見王妃神色不豫,倒是父親,不知為何,頻頻注目熙音,但又不似因她衣著不當而生怒,那目光裡,反有幾分回憶思索之色。
我看著他神情,看著熙音美麗而不合身份的妝扮,想了想,了悟一笑。
“。。。。。。我娘是北平蒔花樓的清倌兒,聽說她當年容顏勝雪,風姿清絕,可謂名冠北平,父王有回微服遊玩,偶遇我娘,便收了做侍妾。”
那年,妙峰山黑暗幽深的洞中,姑姑的頭顱旁,熙音曾經對我說。
“當初也過了段舉案齊眉,兩情繾綣的好時光。。。。。。”
她說:
“娘多少次抱著我,說:”乖囡,你要象我,象我,那樣你就會多少有些象那個女人,哪一日我去了,你爹會看在你長相的份上,對你好些。“
她說。
”他抱起我,有點恍惚的看我,我知道,娘說過,我有一點點那女人的影子,那一刻他看我的眼神如此溫情,我卻不知道自己該悲該喜。。。。。。“
我微微笑了。
熙音啊熙音,有我在,你再學不了劉舞絮,於是,你便潛回流逝了數十載的歲月,妄圖尋回舊日的記憶,妄圖以自身為鏡,映照出燕王戎馬一生裡,那段也許早已淡薄的短暫心動。
昔年蒔花樓前,重幕深處,花慵沉睡,簾卷飛螢,少年藩王與絕代伶人,英姿勃發與嬌弱不勝,好一段你儂我儂,香豔纏綿。
時隔多年,佳人已去,少年藩王卻已邁步至天下之巔,舉目四顧,意氣風發。
人在得意時,最易動情,而巨大成功奔赴入懷後,位於絕頂,再無人可以並肩時,那孤家寡人的生涯,卻會讓人有一剎那的空虛。
只是一剎那呵。。。。。。
熙音,你是在,試圖以久遠的回憶,抓住這一刻的軟弱嗎?
原來你亦如此洞窺人心。
只是,我為你可悲。
堂堂公主之尊啊,需要以昔日名妓之姿容,觸動漸行漸遠的父皇的記憶,找回他對你的溫情與寵愛。
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一抹譏諷的笑容如此明顯,明顯到一直垂目不語的熙音也抬起眼,目光對上,她平靜無波,我的心卻震了一震。
那無所畏懼,無所在意,無所猶豫的目光啊。
決絕而不顧一切。
深吸了口氣,我轉頭,神色自若的開始吃菜。
你要玩什麼把戲,你就玩吧,我且看著呢。
一席飯吃得甚是無味,雖說眾人對我都有敵意,可是經歷了這許多事,誰敢當面向我挑釁?
公主們只管花枝招展的輪番向父親王妃敬酒,我只例行公事的各敬一杯,便自斟自飲,一壺秋露白很快下肚,宮女又送上一壺,我倒了一杯淺飲了一口,皺眉道:”這壺嘴太小。“轉頭看看,見不遠處一宮女正欲給父親送上新釀,那壺卻是闊嘴青花壺,遂道:”分我一壺。“
手一招,酒壺晃晃悠悠自托盤上飛起,落於我手中。
那宮女驚呼一聲,手一軟,另一壺酒也要落地,我一揮袖,暗勁湧出,穩穩的隔空托住了那壺酒。
那宮女慌不迭請罪,父親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那壺酒,道:”恕你無罪,下去侍候。“
宮女謝恩後碎步退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