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笑一笑,告訴他什麼事都沒有。
然而我一轉身,便倒了下去。
驟臨的黑暗裡,最後看見的是那一抹雪亮的衣色,如月飛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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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時,帳幕裡透著淡淡的瑩光,轉折的陽光透過碧紗窗,映在絲褥上,光滑明亮,雲霞般華美燦爛。
艱難轉側痠痛的脖頸,毫不意外的看見以手支頤,以註定會比我更痠痛姿勢假寐的沐昕。
我看著他長長睫毛,睫毛下陰影深濃的膚色,明顯消瘦的臉頰,和一夜之間暗生的鬍髭,聲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這般細微的響動,卻依然驚醒了淺眠的沐昕,他立即抬頭,血絲殷然的雙眼裡驚喜閃現,啞聲道:“懷素,你醒了。”
頓了頓,他神色裡多了分深濃的歉意:“懷素,我不該……”
我一舉手,止住他的未竟之言:“不必。”
看見我的平靜,沐昕一貫穩沉的眼色裡多了些許的驚色:“懷素,我……。”
我再次止住他,悠悠一嘆:“沐昕,我不是蠢人,誰笑顏下掩藏森冷,誰苛責裡深埋關切,我省得。”
沐昕微微一震,抬眼看我許久,忽地垂下眼睫:“懷素,是我昏了頭腦,我應該知道,你這樣的人,怎可能心性殘忍草菅人命。”
我笑笑,心底有溫膩的思緒泛起,面上卻雲淡風輕,說到底,不是不委屈的,傷了心,也微疼猶在,只是那委屈那傷心,都是因為他不懂我的緣故,如今他既然明白,又何必念念不忘,掰開揉碎了再來上一回?
沐昕注意著我的神色,神情裡有感動和疼惜,見我作勢欲起,趕緊伸手過來挽扶,他微涼的掌心觸及我只穿褻衣的肩頭,那般溫潤的觸感似乎透過那層薄薄的布料傳至我肌膚,我竟沒來由的輕輕一顫。
沐昕似也察覺了,頓了頓,緩緩收回了手,他修長的指尖拂過我肩頭,是一種拈花執杯的優雅姿勢,更似清風來過某一春,別離時帶了柳絮桃李迤邐而去的意味,美麗裡攜了三分碧水東流的悵然。
我低下頭,不能自己的淡淡粉了臉頰,惱恨自己的突然無措,明明很平常的一個動作,以往傳功渡氣也難免碰著挨著,我自己是從不覺得什麼的,怎麼這場架一吵,身子這一弱,沒的心性也薄弱起來,竟不分場合的亂羞澀了。
沐昕不知怎的也有幾分尷尬,站起身道:“我去叫映柳她們來。”
我搖搖頭,自己支起身來,忍著肺腑的灼熱的疼痛,問他:“鶴珠可是給我師傅用了?”
他點點頭。
我鬆了口氣,道:“那好,我要走了。”
正待往外走的沐昕一呆,修長的身形頓在門口處,滿面詫然之色的轉身問我:“什麼?”
我開始找自己的外衣:“我說,我要走了,既然師傅已不需要真元支援,我接下來要做的,便是趕赴崑崙,找到解藥了。”
沐昕皺眉看我:“懷素,你昏睡時我已經給你把了脈,你傷得不輕,還有,”他指了指我已包紮好的手指:“你的手,是怎麼了?誰傷你如此?”
問到最後一句,他的神色已轉為凜冽,他本就清寒孤傲氣質,玉樹瓊枝雪冷,這一微怒,更是寒意隱隱,目色冰涼,注視我的傷處的目光如此鋒利,令我相信,他如果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定不會放過朱高煦。
可我不要這樣,我的事,我自己解決,沐昕不是燕王府的人,我不願因為我導致西平侯府與燕王府交惡,更不願他孤身和從人眾多,陰狠暴戾的朱高煦對上,誰知道那個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當下搖了搖頭,淡淡道:“沒事,無意中傷了的。”
沐昕垂下眼,看著我的手指,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