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千防萬防也想不到她突然來這一招,急忙去拉她:“妹妹這是怎麼了?還是遇上什麼難處?你且起來,有話慢慢說,自家姐妹,萬萬不可這般。”
她抱著不肯放,仰起一張秀麗小臉,臉上涕淚連連,嗚咽道:“姐姐。。。。。。我是糊塗油蒙了心。。。。。。怎麼做出那種豬狗不如的事。。。。。。對自己的親姐妹下手。。。。。。”
我欲待去扶她的手僵了一僵,一時不知道她是肺腑之言還是以退為進,凝目看了看她臉上神情,她哭得滿眼淚花,不住抽噎,眼底滿是自悔愁苦之色,一時想起當日北平城門口初見,鸞轎內出來的小小少女,嬌嫩容顏微帶羞澀,沉靜而溫和,輕易便被奴才搶白得不知如何應答,和初次晚宴洶湧的敵意中唯她表現出來的善意,我一直認為她最是懇切不過的孩子,後來她行那陰私之舉,我還很為自己的錯眼而鬱郁,為情之一字錯人心性令人大變而無奈,如今她這一番哭泣,倒令我一時無措。
我手按在她肩,感覺到掌下香肩纖細單薄,心裡模模糊糊的想,這孩子似是又瘦了許多,憐憫之意頓生,又聽得她羞愧難抑的斷續抽噎:“那參湯。。。。。。那參湯。。。。。。”
和婉一笑,我扶她起身,手上微帶真力,熙音身不由己被我扶起,我按著她在椅上坐了,又取了一方綃紗帕給她拭淚,溫言道:“什麼參湯,你說的我聽不懂,我只記著,剛來王府時只有你會來陪我,只記著咱們一直是好姐妹,永遠都是。”
她怯怯的抬頭看我,囁嚅道:“姐姐,你寬宏大量,我卻不能原諒我自己,我是一直喜歡姐姐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那時辰怎麼就昏了頭。。。。。。回去後我三天沒出門,吃不下睡不著,我想不明白我怎生變成這樣。。。。。。”她驚惶的拉我衣袖:“姐姐,直到那日我才明白我枉讀詩書枉學禮教,我竟然是個壞女人!”
我失笑,拍拍她的肩:“別給自己下這般定論,你不過是。。。。。。”話說到一半我頓住,不過是什麼?不過是因為少女春心不得回應,因相思空付嫉恨難耐,因自己得不到的寶貴物事而生決裂之意?
不,我不想說,我不想把她對沐昕的情意說破,來逼迫自己面對這一份難言的尷尬,更害怕說破後,反給了她直面對沐昕感情的機會,給了她效仿娥皇女英的想頭。
如果等到她開了口,屆時再拒絕,那就太過殘忍。
沐昕和我,經歷許多波折,如今才算有驚無險的走在一起,他亦為我吃了難以歷數的苦,我的心裡,如今只願好好的放下他一個,而他心裡,亦滿滿的容不下除我之外的任何人的影子,而我,因為孃親至死的缺憾,因其分外渴望完滿無缺的愛情,不會容許任何人與我分享感情,熙音不會有任何希望,既然如此,何必說破?
熙音看著我的眼睛,臉上慢慢浮上了一層淡薄的紅,緩緩低聲道:“姐姐,我知道我不該,我不該對沐公子。。。。。。”
我飛快打斷她的話,道:“你那師傅雖是個冷性子人,人卻是不壞的,他視你如妹,更不會生你的氣。”
熙音抬眼看我,目光清亮,半晌輕輕舒出口氣,低低道:“那就好。”
她怔了一刻,忽歡快的拉起我手,笑道:“姐姐,今日這番話,在我心裡輾轉翻覆了數月之久,折騰得我夜不安枕食不下咽,如今終於說出來,真是痛快,只覺得連心裡,都水洗過似的透亮許多。”
我看著她因喜悅而明亮璀璨的雙眼,臉色幼嫩微紅如窗外新桃,顯見得因內心喜樂而膚光越發熠熠生輝,不禁有些暗怪自己多心多疑,何苦把人都想得那般城府深沉事事算計,當真以為人人都是賀蘭氏?正微有些內愧,沐昕已在室外輕釦窗欞,輕聲道:“懷素,你再不出來,雪梨羹我就獨吞了,不過還是會留個梨核給你做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