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天。”他被愛情訓練了,訓練出滿口甜言蜜語,而且大小通吃。
從那天以後,他開始叫她跳跳,除了他和晴天以外,沒有人叫她跳跳,因為跳跳是他取的,是他和晴天的共同下午、共同回憶。
記憶,全是酸的,因為晴天消失了。
失去晴天,只獨留雨天,哪個人能在霪雨霏霏的世界裡不憂鬱?
蔣譽抽回手,發現跳跳又流口水了。
壞習慣,每次睡覺都流口水,他還以為這種習慣等長大就會好了,沒想到她一路流到二十二歲。
二十二歲……真快,當年的嬰兒肥女生已經亭亭玉立,變成國際知名舞星。
她不愛芭蕾,怎又去學芭蕾?真想代替晴天完成未完成的願望?
記得離開臺灣前一晚,她冒雨跑到他家門口,鄭重說:“阿譽要等跳跳哦,總有一天,跳跳會回來,替你把心底的大洞補起來。”
大洞補得起來嗎?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已經習慣冷風澆灌,習慣低溫心臟,十度保鮮。
下床、進客廳,他掩上房門,拿手機撥號。
“杜絹,是我。”他壓低音量。
“是,總經理。”她的聲音中規中矩,不像昨晚剛接受求婚的幸福小女人,看來她對婚姻的盼望真的不太高。
這樣很好,他對婚姻也沒有過度期望。婚姻嘛,不就是兩個人生活在一起,互相陪伴,共同完成繁殖計劃?再好的狀況就是兩個人一起變老,生病時相互打氣,兒女不孝時,有個共同的物件可以嘮叨。
“今天我不進公司。”
自他正式成為公司一員,從沒請過假,假期對他而言並沒有太大意義,與其在家裡自傷,他寧願讓自己忙得不得了。
“……是。”杜絹的語氣裡有一絲訝異,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多餘的話。
“有急需簽定的檔案,送過來給我。”
他一面講手機,一面走到門口架前,翻翻片子,下意識地翻出莫札特的小步舞曲,手指頭輕輕劃過,這首曲子,他已經很久沒聽。
“知道。”杜絹說。
“還有其他事嗎?”
“晚上郭董的生日會,總經理要參加嗎?”她的原子筆指在郭董生日會那行,
等他下決定。
“你去找我二哥,問他可不可以代替我去。”應酬這種事,偶爾也該落在二哥身上,他逃避太久了。
“知道。”
“有搞不定的事再聯絡我。”
“是,總經理再見。”她的口氣非常公式化。
結束通話,他回房間洗澡換衣服後,拿起車鑰匙,離開屋子。
跳跳起床後,整個房子裡外繞一圈,都沒看見阿譽,他大概上班去了吧。
她進浴室,徹頭徹尾洗去一身風塵,換上黃色洋裝。
她不愛穿洋裝的,喜歡穿洋裝的是姐姐,但為了媽媽,她開始學習穿洋裝、扮小公主,努力把“雨天”升級成“晴天”。
進到客廳,溼溼的披肩長髮把衣服弄溼了,她也不在意,只是坐進沙發,盤起雙腳,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落地窗。
阿譽,始終沒有忘記姐姐,這樣一片落地玻璃窗,是最好的證明。
她咬著下唇,苦苦地笑了。
走到CD架前面,她一眼就看見那片被抽出來的莫札特小步舞曲。是這首曲子……二度證明,阿譽沒忘記過晴天。
這麼想、這麼愛啊……她該感激感動、她該為阿譽做點事。
跳跳把桌子、沙發搬開,挪出一個大空間,再跑進房間,從行李箱裡翻出舞鞋、舞衣,換好裝、繫上鞋帶,把小步舞曲放進音響裡。
站在客廳中間,壓下遙控器,她嬌俏可愛的身影像櫥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