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要包紮,你得起來。”
万俟宸眸光幽深,隨著顧雲曦的力道坐了起來,顧雲曦看了看那棉布,又看了看万俟宸慘白的面色和有幾分混沌的眸子,還是傾身拿起極快布條從他的背後繞過去,這一繞便是呼吸相聞,他居高臨下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她,看著她長長的眼睫在她眼窩投下深深的陰影,看著她潤澤的唇瓣,感受著她馨香的氣味兒,垂在身邊的手便下意識的抬了起來。
顧雲曦的額頭上帶著汗意,面上有幾分緋紅,手腳疾快的從他背後穿過,再輕巧的從他傷口上敷過,再傾身繞一圈,然後在他肋下打個結,這傷口便算是包好了。
顧雲曦起身退開,“好了,只怕得一日換一次藥。”
顧雲曦的眸光從万俟宸光裸的胸膛上掠過,轉頭偏向一邊,万俟宸微微抬起來的手落在自己的衣襬上,此時看著她轉頭的模樣嘴角一抿,他低低的“嗯”一聲,“那以後就麻煩你了——”
顧雲曦一怔,轉過頭來看著万俟宸,他的意思是以後讓自己幫他換藥不成?
万俟宸無視顧雲曦的疑惑,看向自己胸膛上的疤痕,又看了看剛才顧雲曦正在塗得藥瓶,“這是什麼?”
顧雲曦低下頭,“白鳳先生給的藥膏可以去痕。”
万俟宸嘴角一勾,手指從剛才她拂過的一道疤痕之上掠過,“多謝,連我自己看起來都覺得醜。”
“不是。”顧雲曦有幾分酸澀,卻還是道,“傷口總會結疤的,雖然會留下疤痕,可至少不會再痛。”
顧雲曦並不知道如何開解眼前的人,因為連她自己都知道,疤痕雖然可以用她的藥膏除去,可是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這十年之間,多少仇恨,多少屈辱,這些疤痕在此刻,便是最好的證明。
果然,万俟宸嘴角一抿道,“我又不是女子,這疤,留著吧。”
顧雲曦垂下眸子,抬手收拾方才的藥品,万俟宸淡淡的看著她,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繫好,顧雲曦將整個包袱放在角落裡,再坐回去的時候万俟宸便以一種十分深刻的眸光打量著她,顧雲曦眉頭一皺,“怎麼?”
万俟宸也不說話,只將眼神轉向別處,他傾身掀開窗簾向外看一眼,顧雲曦注視著他,万俟宸深吸一口氣,回頭看著顧雲曦一笑,“你聞到了嗎?風的味道不一樣了。”
顧雲曦明白他的意思,滿心的酸楚卻不知道如何言語,十二歲離家,十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十年,他本該是天之驕子,本該在大楚承載屬於他的權力地位,現如今,他卻只能帶著一身傷疤回來,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踏上戰場。
天廣地闊的的荒原之上落下幾絲暮色,万俟宸有幾分無奈的道,“這百里之內都荒無人煙,今夜只能睡在這裡了,不知道有沒有野獸,”微微一頓,万俟宸看向顧雲曦,“想來,你也不會害怕。”
顧雲曦嘴角一抿,“野獸再兇殘,也比不上人心來的可怕。”
万俟宸眸光一深,看著顧雲曦目不轉睛,“你今年多大?”
顧雲曦有些不解,卻還是道,“十八。”
万俟宸似乎在思考,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你從小養在燕京,只怕連相府的大門都沒有出過幾次,為什麼會馴狼?”
顧雲曦皺眉看著万俟宸,“就那麼就會了。”
万俟宸對顧雲曦的不配合不以為意,卻是繼續道,“在我的印象裡,似乎只有羌胡和大宛那邊才有十分厲害的馴獸師,聽說最厲害的馴獸人可以統御萬獸——”
顧雲曦垂下眸子,卻是轉了話題道,“說說大宛吧。”
万俟宸沒有異議,嘴角一抿道,“大宛是遊牧民族,雖然蒼墨以南都是他們的領土,可是蒼墨氣候不好,大宛境內更是沙漠遍佈,他們每年都只能在草原遊牧,主要依靠大獵和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