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躊躇,他自己的手機鈴聲倒是先響了,嚇他一跳。
“喂?”
“嗯?”大概是聲音中的忐忑傳了過去,聽筒裡響起那個人一聲慵懶的笑,“怎麼了,看到檢查結果也還是不放心嗎?”
沈雁下意識搖了搖頭,雖然對方根本不在身前。
不放心的地方確實有,但是與病況無關。
“她……”跟你見面了嗎?
“她現在還坐在我旁邊呢,”彷彿通曉讀心術一般,齊誩平靜地回答,並且在聽見沈雁的氣息陡然停頓之後,微微笑著給他打了一記強心針,“你做的那份早餐……阿姨她已經吃完了,還說很好吃呢。”
沈雁這時候才總算悟出齊誩打包多一份早餐的用意。
但是齊誩所說的內容,他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彷彿踩在棉花田裡那樣懵懵懂懂走了兩步,不敢確信自己置身於現實。
齊誩半晌沒聽見他開腔,就輕輕接下去:“我們已經談了幾個小時了,我啊,講了很多東西……大部分都是自己家裡的事情,還有我工作這些年從各種渠道聽到的社會事件,家庭案例什麼的。讓她知道,這種事情並不只發生在她一個人身上。”
略頓,又繼續說。
“但,我說再多也只能代表我自己,用我自己的經歷和感受舉例,沒辦法取代你。你真正的想法只有你本人才有資格說出來,我在這件事情上是外人,最後還是看你們兩個。”
“嗯……”沈雁呼吸滯重,答得非常勉強。
“沈雁,”齊誩低聲說,“有些話,她想當面對你說,也只適合當面說——你下班之後能過來嗎?”
一般企業或單位的週五到了下午一般都會提前下班,但是寵物醫院卻恰恰相反,因為許多飼主都是趕在這個時候把自己的“孩子們”送過來,倒是成了醫院除週六外一週內最忙的時段。
沈雁抽不開身,而且有些手術已經定了時間,擅離崗位也不太好,只好按照正常的上下班時間來。
但是,心情比任何一天都彷徨不安。
四點多的時候,他還在病房門前寫急診報告,齊誩居然已經從醫院回到這裡,出現在走廊上笑著向他打招呼,讓他十分意外。
“齊誩?”沈雁驚訝地叫出那個名字,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我提前回來了。”齊誩一邊回答一邊輕輕笑著走過來。不過廊道上還有其他來來往往的護士和顧客,他沒有靠過去,只在沈雁身側停住了,小指很隱晦地在對方手背關節上若有若無地蹭了一下,“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而且……她也需要一點獨處時間,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
沈雁聽見這個詞,目光中稍稍有所動搖,因為他也不確定自己的心理準備是否充足。畢竟,齊誩很明顯是要他們單獨見面。
齊誩偏了偏頭,靜靜審視他片刻,笑容依舊:“我在醫院附近找了一家不錯的飯館,有小隔間,吃的東西也不錯。我估計你趕到醫院正好是晚飯時間,已經幫你們訂了兩個座位,地址我給你寫在紙上,你和阿姨慢慢吃,慢慢談。”
邊說邊掏出衣兜裡一張預先寫上了飯館地址的便箋。
“還有,我以前採訪人民醫院的時候認識幾個那裡的領導,讓他們今天晚上給她安排到一間單獨的病房,然後允許家屬留宿照顧。你住一晚上吧,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探視時間限制什麼的。”
“齊誩,”沈雁聽畢,啞著聲音緩緩道,“謝謝。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齊誩垂下眼睛,似笑非笑,忽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來:“你先捱過來一點,我有悄悄話要告訴你。”
沈雁不明所以,真的低下了頭。
齊誩的目光向周圍掃了一遍,所有人都在忙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