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齊誩兩杯酒下去,興致反而漸漸上來,愈來愈濃。他聽見沈雁這樣肯定自己,更是笑得一對眼眸神采飛揚:“哈哈,既然沈醫生都這麼說了,那就承您吉言。來,咱們繼續喝。”
齊誩一邊笑一邊伸手去取酒,正準備給雙方都添上,始終默默看著他的沈雁卻突然問:“如果定下來了,你會因為這個提前返回電視臺做準備嗎?”
齊誩怔了怔,沒有接話。
這個問題對齊誩而言太突然了,他不知道怎麼接才合適。
這個問題對沈雁而言,卻一點兒不突然,因為他已經把問題埋藏在心底太長時間。現在話題自然而然到了這裡,正是最好的提問時機。
久久不見齊誩回答,沈雁嘆了一口氣,自己接下去。聲音與目光一同放低,一同沉到面前的那杯苦澀的酒中:“你住在這裡,還要每天搭車到市中心上班的話……會不會不方便?”
其實他們兩個人都明白——答案是肯定的。
使用詢問的語氣不是因為不知道,而是一種無力改變現狀,卻不願意點破的矛盾心態而已。
“我石膏都沒拆,短期內他們不會叫我回去的……畢竟,領導當初都批了一個月的假。”齊誩不知道這樣說算不算得上安慰,儘管“一個月”這個詞本身就很刺耳。
沈雁這時候一言不發地端起酒杯,將半杯酒一飲而盡。
“沈雁。”齊誩一下子清醒過來,連忙喚了一聲。
紅酒其實不應該這麼一口氣喝光,但是此時此刻已經不是討論規矩的時候。沈雁目前的情緒才是最令他擔心的。
“沈雁,”齊誩第二次呼喚他,右手越過桌面,試探性地握住了對方的手。乾紅的淡淡澀味還殘留著,連說話都捎上了那種味道,“我要是恢復得不好,一個月後還不能拆石膏……病假還可以再往後延的。”
沈雁微微一聲苦笑:“我又怎麼會希望你恢復得不好呢?”
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期盼齊誩可以好好養傷,早日康復,即使知道兩個人現在過的同居生活很可能無法繼續。
“我知道。”齊誩低聲回答。他當然知道。
“你近期要去醫院複查吧。”只有給醫生複查後,才知道石膏究竟什麼時候能拆。
“嗯,下週三上午去照x光片,看看骨頭長成什麼樣了。”
“下週三……”沈雁念出這三個字的時候,雙目緊閉,眉頭微微蹙起,努力回憶自己下一週的工作安排。他想說下週三他可以請半天假,陪齊誩去醫院複查,可本來時時刻刻都應該記得的日程表現在卻非常模糊。
彷彿所有日曆上的數字都打散在一個個方格里,看不清具體內容。
奇怪。
沈雁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頭,手指虛抓了一下,像是要把意識中那些不清晰的字抓下來,放到眼前好好再看一遍。
“唔……”他艱難地發出一個單音,喃喃自語似地重複,“下週三……”
“沈雁,”齊誩看到這裡,輕輕抽了一口氣,生怕驚動他那樣小心翼翼地問,“沈雁,你是不是喝醉了?”
47【第四十七章】
沈雁茫然地看著齊誩。然後,眨了一下眼睛。
“喝醉。”
他輕輕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彷彿是第一次聽到那般陌生。
他的手指第二次在額頭旁邊虛抓了一下;這回撐住了頭;裡面像是灌了鉛似的沉甸甸抬不起來。於是他只能低頭苦苦思索,半晌,終於悟出這個詞的意思,很輕地搖搖頭。
“沒有,沒有喝醉。”
齊誩看到這裡;已經得出一個非常明確的答案。
“沈雁;”齊誩以前曾經照顧過喝醉酒的同事;這方面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