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南疆。
衛柏林氣質溫潤，眉眼舒展，相較於在戰場上廝殺，他更像是朝堂上舌戰群儒的文學大家，相比於弟弟，面容上他更像母親多一些，是以他剛來邊疆的時候，常常被士兵低看了，見到許久未見的母親，他難得地露出了幾分世家公子的矜貴氣質，更是於粗獷的大營格格不入了。
不過就算動容於母親千里迢迢，衛柏林也不常和嚴肅的母親撒嬌賣乖，此刻，為了能讓父親早日出徵，他不得不站在母親身邊懇求道，“娘~您還不相信您一手帶出來的兒子嘛。”
何思禾原也不是一直在邊疆的，恰逢歲末，她只是想帶著小兒子和丈夫一家團聚的，沒成想還沒一起坐下來說會話呢，就接到相公要出征的訊息，還把才及冠的長子一個人留在邊疆。
“不行，我不同意。”何思禾知道此次出征只是去協助軒轅，更是問出來衛家軍不是行軍的主力，所以明明衛言邦可以不用親自披甲上陣的，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相公把大兒子一個人留在戰場，“我難得來一次，林兒，你去和你父親說，就說我不許他去。”
衛柏林面露無奈，母親少時撐起子嗣零落的外祖家，行事頗有些霸道專橫，父親氣量大度時常包容母親，倒還算是琴瑟和鳴，可是這已是請了虎符下了軍令的事，不是母親隨口說說就能更改的。
他掰開了揉碎了和母親說明白，他知道自己的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卻沒想到何思禾拽著兒子不讓他獨自鎮守，只是因為她心底裡總有種莫名的恐慌。
……
事實證明，何思禾的感覺十分敏銳。
當衛言邦率隊返程，當何思禾帶著小兒子衛仲琛踏上回帝都的路上時，衛柏林親自上陣與敵軍同歸於盡的訊息傳來。
……
“我當初就應該攔著林兒的……”何思禾忍不住掩面哭泣，衛言邦攬住自家夫人的肩頭，眼眶溼潤，他回到營地時，迎接他的不再是鮮活的兒子，而是副將的悲泣。
“怪我。”頭髮花白的男人說，夫人已經勸過他，是他覺得援助軒轅是國之大事，各方邊疆也都是大將親率，他自然不能臨陣脫逃，“要是我把林兒帶上就……”
何思禾拂開相公的手，不想聽沒腦子的莽夫說話，也不聽聽自己在說些什麼，若當時南疆沒有主將，那此刻的天陽還是天陽嗎。
蕭家兄弟都是第一次完整地聽衛柏林的往事，畢竟在他們的記憶裡，只有其人未見其跡。
“然後呢？”蕭雲琛問，他總覺得母親見到小媳婦後情緒好了許多，好像也不是反對軒轅人的樣子啊。
“然後，我就出現了。”
白卿安說。
是的，她在他人救軒轅於水火的時候，自己出現在了天陽的南疆。
“什麼？”衛言邦站了起來，他怎麼不知道？
“什麼？”蕭淵喊了出來。
“什麼？”蕭雲琛不敢相信，和兩個哥哥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知道小媳婦的能力，那也就是說……
“是的，衛柏林沒有真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