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到底還是明白幾分。
“爹孃怎麼說?”
“老爺和夫人在這件事情上莫可奈何。王家能有今天,全然憑藉太后廕庇,如今公眾情勢複雜,你大概還不太清楚。那日,我聽老爺在書房中嘆息,同侍令談起朝中局勢,王家興盛了多年,今上眼裡揉不得沙子,在想要進一步的尊榮富貴,總該有新的連結點才是。”
“所以就要把我送出去嗎?”
奶孃眸光之中滿是慈愛,盈盈雙目中不自覺帶上了一絲憐憫:“不是送,不能這樣想。現下一切未定,總歸不好斷然將大逆不道的話語說出口。還是收拾好情緒,快些進宮,聽過娘娘一番指示之後,一切也就明晰了。”
終究還是想要息事寧人打發她。她明知道奶孃必然是聽從了母親意思,帶著莫大的壓力來給自己當說客。可她心裡還是憋堵的難受,一種莫可言狀的哀慼浮上心頭。
“我去!”
爹孃一路寧寧叮囑,要她進宮以後凡事留心,母親甚至牽了她的手,有命人往車輿之上另外塞進換洗衣裳:“如果娘娘有心要留你在宮中過夜,你萬不可推辭。”
她不言語,亦不頷首,母親顯然有些生氣,攥著她的手緊了幾分:“別任性,你大了,終歸要有個好的歸宿。莫大不過天家,如今一切未定,孃親也不好盲目勸你,你且去,一定記得,謹言慎行,但也不必過於拘謹。言行得體才是皇家尊崇,切不要讓旁人小看了去。”
她心裡難過,淚水盈在眼眶子裡。母親的話就在耳邊迴響,她不想答應,卻又怕她擔心,強抑著淚水點點頭,鑽進了車輿中。軟簾闔下的一瞬,淚水頃刻之間決堤。她很難過,卻並不是抗拒有可能會帶來的生活的轉變,而是難過自己終究是家族興盛,王氏榮寵的一枚棋。
進宮的路程本該是遙遠的,但卻彷彿只那麼一瞬便臨近了。她甚至還沒有來的及收拾好煩亂的心緒,就這樣謹小慎微隨著內宮嬤嬤步入了赤牆宮闈中。
太后居住在壽康宮,這是深宮後苑裡最大的一座。赫然立著,莊嚴華美不可方物。她在殿前挺了腳,嬤嬤不停在耳邊催促:“姑娘,娘娘在裡面等,快寫進去吧。”
她莫可奈何,盈盈點頭。強自穩下心神,隨著人拾級而上。
王太后同自己爹爹一母同胞,太后娘娘是自己的嫡親姑母。只是她入宮早,自己竟從沒有得見過。本該是至親的血緣關係,見到的第一面卻是隔著遙遠的距離。
華簾重幕後,太后姑母的樣子瞧不分明。她不敢逾越,謹小慎微跪伏於地:“臣女給太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太后的聲音很年輕,只是聲音很陌生,隔著千山萬水。
“叫做珺瑤對嗎?來,上前來,別怕,讓哀家看看你。”
她不以姑侄身份稱呼自己,珺瑤更沒有立場顯擺這樣的血緣關係。她依著規矩款款而立,又太后身側貼身侍婢引領者,一步步走上華美的階梯。
長年的得體保養,讓太后保留著姣好的面相,珺瑤不敢貿然開口,只凝心聚氣等候吩咐。
太后半晌不言語,只是細細打量著她,隨後甚為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真是年輕又漂亮。”
珺瑤心裡陣陣發涼,面上卻不敢有絲毫流露,盈盈立著,俯首道一聲:“娘娘過贊,珺瑤不敢當。娘娘召見,是珺瑤莫大的榮幸。”
她這樣說,便是點明瞭萬事聽從自己安排,太后更覺得高興:“好,很好。原本不想同你說太多朝政上的權爭險惡。你年齡還小,本不該觸碰這些。可現在哀家瞧著你甚是知曉事理。如此也好,到更能明晰得失。不枉費哀家一番苦心為你操持。”
珺瑤乖巧頷首應著,不敢妄議其他,唯只一句:“一切都聽從娘娘的安排。”
太后挺高興,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