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面無表情地舉步前往，心中不怒不喜，平靜處之。
潤玉回到璇璣宮，坐在書案上落筆書寫，一盞茶而已，便得傳話，說水神正向璇璣宮趕來。
一種氣急又懶得理睬的情緒浮上心頭。
如今他是懂了，一杯茶泯恩仇的境界，是極高的，人人都想學。
愚的，可能是他自己。
&ldo;天帝陛下。&rdo;
&ldo;水神可是來要荼姚封錄？&rdo;潤玉停筆，目看墨漸幹，&ldo;本座可以給你。&rdo;
水神作揖：&ldo;是。&rdo;
潤玉抬了頭，&ldo;水神用什麼來求得？&rdo;
水神：&ldo;陛下要什麼，若臣有。&rdo;
潤玉揮手，一道封錄現於水神面前。
水神伸手拿住，下一刻，愣住，急忙翻開封錄，繼而嘆息，收起了被燒了一半的封錄。
&ldo;水神任職多年勞苦功高，本座特賜水神凡間一宅，讓你做個逍遙自在的散仙。&rdo;
&ldo;多謝陛下。&rdo;
水神立足於天界萬年，怎會不知天帝明賜暗貶，可惜，他從凡間恢復水神之位時，已有千年，許多勢力和他身邊的親信都被潤玉清除，孤身立事，這一天，早晚都要來的。
水神看上去很從容，卸冠，拿著被燒毀得只能立六日靈祠的封錄，離開了璇璣宮。
而錦覓因擅自作主荼姚大典一事，被降為仙上，剝奪上神之靈。
潤玉這次，沒有給他們留下一條後路。
天界偶有大風。
仙侍灑掃正殿未關門，書案留有天帝筆跡的字卷被吹飄在宮外。
月光下，字字剛勁有力。
‐‐仁不為政，慈不為帝，情不立事。
第78章 78
潤玉站在雲端上垂著雙手，低眸看水神攜家眷撤離了府邸，眼底朦朧慍意隨著心中所想而散。
他當上天帝後，最希望能有水神忠誠輔佐，賢臣難得，可惜，物是人非。
鄺露疊手，輕步而近，追溯他神情中過於沉著的安靜，目光由他向下滑至逐漸隱於仙靄之中的水神。
她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他的身後，在空中留下露水清淺的痕跡。
&ldo;水神，請留步。&rdo;
洛霖回首，見端莊高雅的鄺露急步走向他，含笑道：&ldo;夜神有何事驚慌？&rdo;
鄺露遞出手中玉壺清酒。
洛霖接過，指腹輕輕摩挲涼玉壺身，沉思片刻後，望著清酒嘆息，&ldo;夜神不必強求，本仙意已以決。&rdo;
頭頂雲霧沉厚，色暗陰鬱。
鄺露：&ldo;鄺露不懂。水神向來明辨是非，怎會為了荼姚逆了陛下……您知道，他本意並非如此。&rdo;
洛霖語氣溫和：&ldo;本仙已立事數萬年之久，志有事力盡其善，無愧無憾，但情一字終成殘，為蒼生萬年理是非，糾錯撥正。漫長歲月裡，不知家有小女，兒時未盡責，如今事已至此，唯獨對小女，本仙既為父勿用對與錯。&rdo;
他一路走來，經歷生生死死，離別聚散，回頭看，平淡生活才是福。
歸隱，是他的選擇。
&ldo;有勞夜神捎話，小女與女婿多有不周，還望天帝海涵。&rdo;洛霖將緊握的盛清酒的玉壺丹心歸還給鄺露，&ldo;天帝為良君，自有忠臣為伴。&rdo;
鄺露心情複雜地看著水神離開。其實她明白，錦覓對他而言，是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