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前面,薄唇緊抿,深邃的眸子裡層層疊疊的暗湧,那是旁人看不懂的哀傷。
他的夢不過剛開始,又破了,而且,碎得很徹底!
☆、第四六章
週五的時光總給人一種懈怠的感覺。
上午的會議正常結束之後,寧則遠便覺得有些累。那種累是從積了厚厚灰的心底冒出來的,像是負了千斤重的大山,他被壓得根本透不過氣,卻不得不勉力撐著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
旁邊的人看不出來,還覺得今天的寧董眉目沉斂,思維清晰,言辭之間一如既往的嚴苛,卻也一針見血、一語中的。
唯獨跟著他最久的徐逸秋勉強看出一點點端倪。這僅有的端倪,是寧則遠放下電話時眼底的一瞬異樣。這種異樣該怎麼形容呢?徐逸秋暗地想了好多形容詞,但都覺得不貼切,最後突然開了竅——那種異樣是殤。
不是傷,而是殤,是劇烈的傷痛,是悲到骨子裡的哀傷,卻被面前的人剋制並掩飾的很好。
可掩飾的再好又能如何?那一點端倪,便將寧則遠不敢示人的柔軟通通曝露在外人面前。
除了那位林小姐,誰還有這麼大的本事?一遇到林小姐的事,寧董就不可理喻……
徐逸秋更加沉默,他猜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沒想到寧則遠一反常態,整個人格外平靜與淡容。他靜靜坐在那兒,宛如夏日波光洌灩的一汪湖水,讓人再看不出他心底任何的波濤洶湧,讓人再無法窺探他殘破不堪的世界,讓人再也走不進去。
所有的一切,都他一個人默默受著,也只有他一個人需要承受……
因為,旁人都清醒著,唯獨他獨自做著那麼可笑的夢,沉迷的無法自拔,唯獨他沉淪在那樣的幻覺中而不自知,他抓著那根救命稻草,唯一的救命稻草,永遠在自欺欺人。
如今,也確實該醒了……
從會議室出來,寧則遠回辦公室闔眼眯了一會兒,這才重新面對紛繁的工作。
午餐是秘書特地去外面買的,是他素來喜歡的一家餐廳,菜品也按著他的口味來。寧則遠最近身體不大好,今天吃的尤其慢。那些曾鐘意的菜餚入了口,細細咀嚼,幾乎嘗不出什麼滋味,就像他已經死了一樣,或者沒死,只是一具行屍走肉……
寧則遠擱下筷子,懶懶靠在椅背上,雙手交握在一起,終繃不住嘆了一聲。
他真是蠢得該死!
抿起嘴角,是天底下最澀的一個笑意,纖長的眼睫輕顫,晦暗的眸色輕輕淺淺,像是蒙著一層淡淡的霜,又宛如隱著世間最酸楚的淚,俱是痛苦!
痛苦到了麻木的地步,只剩無窮無盡的疲憊倦意,他難得沒出息地想要逃避一次。
就讓他逃開一次,又何妨?
就讓他活在夢裡,又會怎麼樣?
雖然那夢終究會醒,可他好累,沒有人知道這四年他怎麼過的,痛苦,懺悔,懊惱,他早就不堪一擊了……
可是,這個世界永遠不會讓他好過……
翁涵之打電話過來,讓寧則遠過去接她。
寧則遠苦笑。母親出門一向有老孫接送,何時用到他?母親定然有什麼別的打算,比如——再一次戳破他的幻影,讓他徹底清醒過來!
翁涵之在鬧市區的一家茶藝館裡,離公司不算很遠,寧則遠不想去,他是真的不願再面對母親的“好意”,可又不得不去。
這家茶藝館鬧中取靜,是典型的古典裝飾,每個雅間均由秀美的屏風隔斷而成,顯得格外雅緻。寧則遠走進來的時候,微微有些晃神,看不見的空氣裡浮動著若有似無的香氣,足夠沁人心脾,讓人心頭寧靜下來。服務生要引他過去,他問明地方,慢慢踱步過去。
翁涵之在最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