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皇后出行,那自然是非同一般,早有人匆忙過去,在郊外搭設了高臺,又鋪陳了那氈帷,並在氈帷內舍了暖爐等,氈帷外也燃著炭火,只為了皇后取暖,不至於在這雪天凍到了。
一切準備妥當,大著肚子的顧錦沅由皇上陪著,上了輦車,輦車前後擁簇著,一路前往郊外。
到了那郊外,便是輦車上燒著炭火,不覺也有一股冷風撲面而來。
顧錦沅便是穿著白貂大氅又圍著昭君套,依然覺得那風!風中夾著一股沁涼。
皇上見此,忙用袖幫她擋住,又拉著她的手攏在自己袖中,幫她暖手疏血,這麼揉捏著時,不由嘆道:「早和你說了,外面冷得很。」
旁邊的宮娥也慌忙將梅花香餅兒放在那多餘的銅暖手爐中,又塞了幾塊無煙碳,燒好了放在顧錦沅身邊幫著她添暖。
其實顧錦沅並不覺得冷,她懷著身子,雙身子的人都怕熱不怕冷,奈何她這帝王夫君就是覺得她冷,也實在是沒法。
就看著這從帝王到宮娥圍著她忙活了半響,總算到了底下人早就鋪設好的氈帷帳篷中,卻見四周圍侍衛林立,幾乎成一堵人牆,只留了朝南的方向,可以遠眺雪景。
顧錦沅看著,自然覺得無奈,但是想著自己如今的身份,肚子裡尚有一個小皇子,也只好隨便他們去了。
一時進了氈帷棚中,果然是暖和得緊,又偎依著皇上坐在那裡,抱著暖手爐,看著遠處的雪景。
只見不遠處山峰雄偉峻險,隱隱可見樓閣藏於山石之中,冬雪飄逸而下,襯著那挺拔蒼松,猶如仙境一般,而山峰之下,河岸早已經結冰,積雪靄靄,平遠曠闊,河岸的枯枝樹石氣象蕭疏,偶有旅客商人或拉著車馬或步行跋涉其間,多少添了幾分意趣。
顧錦沅遠遠地看著那行人,卻是想起來昔年在隴西的許多事。
這等大雪縹緲,於富貴人家來說,自然是圍爐賞雪的好時候,有地龍有暖爐更有氈帷和貂絨大氅,哪裡就怕冷了,但是於那貧苦人家來說,怕是就難捱了。
正所謂自己眼中的風光,別人挨在身上的冰霜。
這麼想著間,她不由問身邊的皇上:「今年這雪來得早,天也彷彿比往年更冷,怕是炭價要飛漲了。」
她這一說,倒是讓皇上想起來今日看的奏摺:「是,炭火供不應求,不過還好,欽天監早已經預料今年天寒,倒是儲備了一些炭火,可以應急。」
顧錦沅聽著,卻是道:「便是官家炭火供給百姓,但只怕價格昂貴,不是貧寒百姓能承擔得起的,最後還是流入富戶之家,但其實那些富戶,本來也不至於挨餓受凍,一切還是錦上添花罷了。」
皇上神色微頓:「你說得,確實有理。」
官家的炭火也是得來不易,如今救濟民間,自然價格也是遵照市價,便是有些地方會救濟貧寒百姓,但焉知那些炭火會不會流入尋常百姓家?
!顧錦沅側首看著自己這帝王夫君,挑眉笑了:「我倒是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聽?」
皇上見她眸中靈動,頗有些自得的樣子:「說來,要不要聽,還看這主意如何。」
顧錦沅輕嘆,:「依我之見,不如這樣,將那些炭火中摻入雜石,按照戶頭,以低價賣給各家各戶。」
雜石?
顧錦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想他自小學得是帝王之術,自是睿智善察精明果斷,但卻有個問題,生在皇家,長在富貴之中,哪裡知道下等老百姓的疾苦。
「若是不糟蹋,怎能流入尋常百姓家?」
她這麼輕輕淡淡的一句,他卻瞬間皺眉,片刻後,恍然。
恍然之後,卻是低頭喃道:「沅沅說的是,不破不立,唯有如此,方為破解之道。」
顧錦沅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