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全家人都在場的全家福,從這天開始,成了步老爺子一件待完成的心願。
老爺子的意思是等步徽當兵回來,全家人集合拍一張全家福,對於孫子要休學兩年去當兵的想法,他是家裡最支援的人,一直覺得步徽從小就被他四叔慣上了天,嬌生慣養的,在溫室裡長大,作為男孩兒,被養得太過嬌氣了,聽說孫子自己有想法想出去歷練一下,他是很高興的。
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逼近步徽要離家的日期,步老爺子心裡又生出滿滿的擔憂。
當然不只是老爺子,全家人最近都對步徽要離家這事都隱隱感到悵然,特別是步靜生,他跟步徽聊了好幾次,還是不想讓兒子去,但最終沒有說服小徽,大哥一天天變得消沉下來。
時間是勒不住韁繩的馬,一路朝前狂奔,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了。
姚素娟在屋裡哭了好久才打起精神,走出房門送兒子離開,步靜生本來不打算下樓的,可是步徽走到院子裡時,他還是從樓上跑下來了,看著兒子揹著打包好的行李,一步步走出家門的背影,步靜生身體有點搖晃。
他似乎又長高了,肩膀、後背也變得寬闊了,步徽拎著行李,走進陽光裡,背影被光映照的有點虛,一次也沒有回頭。
步霄站在院子裡,嘴裡銜著香菸,看著步徽走過來,走到自己身邊時,帽簷下那張年輕的臉浮起一絲笑容,他也對著侄子笑了一下,什麼也沒說,只是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背。
“走了。”步徽走過四叔身邊,丟下這兩個字,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放好行李,步徽坐上計程車的後排,車開出去了一點兒,轉了個彎,他還是很不瀟灑地回了一次頭,把帽簷朝上掀了掀,看著家一點點變得遠了,小小的一點,成了被蔥蘢綠色掩映的一個黑點,他最後看見的,是送自己離開的四叔,他目送著自己離開的樣子,步徽忽然回憶起小時候的一些零星的片段,他跟在四叔身後,一點點長高長大,看著四叔的背影,什麼都有四叔幫自己頂著。
如今,他真的超過了四叔,在路過他身邊時也沒有停腳,終於離開四叔,走去了一段只屬於自己一個人的路,他在把臉轉回去的時候,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天,步徽離開之後,步家的氣氛有些凝結,一段時間的歡樂又換做了有些沉鬱的氛圍,這天家裡還發生了一件事,大哥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走進那間小屋,上了三炷香,步靜生進去沒多久,步霄也跟著大哥進了小屋。
沒人知道兄弟倆之間說了什麼,又或許什麼也沒說,這只是一次平常的兄弟交談,在這麼長的歲月裡,發生的一件小事,瞬息就又會被瑣碎的日常湮沒在過日子的煙火氣裡。
第六十六章 尾聲(內含後記)
正是盛夏的某個夜晚,夜已經很深了,此時書房四下靜謐得只有空調運轉聲,魚薇推了推鼻樑上的細框眼鏡,把滿是圖表的電腦關上,接著翻開了一旁的複習資料。
大學四年匆匆過去,畢業之後,她外貌上最大的變化竟然是光榮地戴上了眼鏡。中學時期繁重的課業都沒讓她近視,結果大學裡頭因為忙的事情太多,她把一雙眼睛給用壞了。
主要是研究怎麼經營她那間冷泡茶小店,一點點地打進市場,拓展門面,期間,她費了很多功夫,積攢了很多人脈,三年內,在G市開了五家“小魚的茶”,前段時間忙著論文答辯的時候,她還抽空上了一次地方臺的電視訪談,那期主題就是大學生創業,她是嘉賓之一。
當時主持人問她畢業以後有什麼打算,是不是專注自己的事業,把“小魚的茶”推向全國各地時,魚薇其實有點不好意思,說自己已經考上G大數學系的研究生了,要去讀研……
自然被問起了原因,魚薇在電視節目上也相當耿直、坦然地把一切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