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更加低了,幾乎要呵氣成冰。
周夢岑卻仿若未覺,蘇琪急急忙忙給她披上貂皮大衣,關心問候:“您想去哪,我陪您。”
可其實,她被凍得已經說不出話來。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
積雪深厚,一步一個腳印,幾乎掩埋到腳脖子處,即便隔著皮靴,依舊能感受到其中冷意。
周夢岑沿著林間小路走了一會兒,抬頭仰望了一下天空。
雪花撲簌簌落在眼睫上,像是染上了晶霧,迷人眼。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腳下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遠離塵囂,除了漫天的白、虛無的人煙,和吱嘎踩碎雪地的聲音。
孤獨又浪漫。
有那麼剎那,周夢岑希望這條路真的可以沒有盡頭,這樣也許會有那麼萬分之一的機會……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將她荒唐可笑的思緒拉回。
“媽咪,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周書顏甜美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像是寒冷冬日裡的一杯熱可可,溫暖甜蜜汩入心底。
自從上次不小心把書顏弄丟後,周夢岑也反思過自己這些年太過冷漠,因為不想讓自己想起那個男人,她連帶著對書顏的關愛也很剋制,即便有十分關心,也從不在女兒面前表現出七分愛意,只是一味要求她學會獨立,自我成長。
就連周槐南都曾質問她,是不是不愛書顏。
怎麼會不愛呢。
如果不愛,當初她為何要執意生下來?
七年前,當週夢岑發現自己懷孕時,已經過去三個月餘,在父母相繼去世的打擊下,她力挽狂瀾,穩定了搖搖欲墜的周氏集團,剛與盛灝訂完婚。
她承認,第一時間是有想過不要這個孩子。
不僅因為當時的她,身體已經處於極限,焦慮抑鬱、精神緊繃,可能無法承受一個孩子的到來。
還因為那晚,她和秦墨的意亂情迷純屬意外。
當年會主動去追秦墨,完全是因為母親舊病復發,身體羸弱,時常唸叨著恐怕看不到她跟周槐南成家立業,萬分遺憾。
彼時,弟弟周槐南正高三,早已確定要去協醫大讀醫,所以要在母親安在時完成這件事情是不太可能的,而她也才大二,剛滿二十歲,雖然是周氏集團精心培養的繼承人,但低調得無人知曉,也不可能立馬就結婚生子。
不過,至少可以談一場戀愛,讓母親心安。
周夢岑繼承了父親周雲亭雷厲風行的性格,有了想法的下一秒就已經定下了計劃,在身邊物色合適的人選——一個將來就算分手,也不會糾纏的男人。
秦墨就是這樣走入她的世界。
她沒帶幾分真心,談了一場令人羨慕的虛假戀愛,也從沒想過會和他修成正果。
她知道秦墨即將出國留學,也清醒明白,以他淡漠自傲的性格,和平分手很容易。
雖然那天來的很倉促,她甚至都來不及跟他好好道個別,撲倒的第二天就消失,對秦墨來說,她的確是一個不守信用又善忘的女人。
但沒關係,他們相戀甚短,感情寡淡,秦墨那樣的天之驕子,也未必會將她放在心上,或許他也沒那麼愛她。
不然為何在她給他發資訊說要分手的時候,他也只是平淡回她:隨你。
果然如她預料的那樣,沒有糾纏沒有質問,甚至連她一句解釋都不需要,他直接出國留學了。
荒唐就此落幕,就好像那幾個月的時光都是假的,只是她年少時一場短暫的春夢,以往的一切都無法復原,即使最熱烈心動的愛情,終有一日,也會被遺忘在歲月長河裡。
直到書顏的到來,像是給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