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吃飽飯。他不是沒有去過她的道觀,心知她生活拮据,可是眼下一看才發覺對方的日子真是不好過。
引商想得沒他那麼多,像只花栗鼠一樣捧著那袋栗子,心滿意足。
不過她不心懷畏懼了也是件好事,花渡的心稍稍放了下來。今日是中元祭,來往鬼市的人無需喝什麼“還來去”便能輕鬆離開。待到兩人走出鬼市之後,他決定帶她從另一條路繞出陰間,可是走那條路就必然要走忘川河。
忘川河水從未清澈過,大多時候都是血黃色看不到底,兩人沿著忘川河畔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偶爾遇到冥府的住民好奇的望過來,引商也謹記著花渡所說的話,絕不四處張望,只是一心一意的跟在他後面。
可是今日是中元祭,這在陰間是如同狂歡一般的盛會,忘川河畔不時會有小鬼們嬉笑著跑過,甚至學著陽世的法子放著煙花。處處張燈結綵,高空中還有煙花不斷綻開,倒活像是陽間過年時的樣子。
冥府的深處不時傳來悠揚空靈的樂曲聲,與這喧鬧之景竟奇蹟般的有些相配。引商吃完手裡最後一顆栗子的時候,兩人已經遠離了最熱鬧的地方,而她也選了個最安靜的角落突然站住了腳步。
花渡略有些不解,好奇的扭過頭看她,結果便見她在嘴上抹了一把,又擦了擦手,撣了撣衣服,最後開口問道,“怎樣做才能當你的相好?我想試試。”
忘川河裡有許多水燈緩緩飄過,這大多是從陽間順著水流飄下來的,寄託了生者的思念和祈禱。花渡就站在這忘川河畔,像是被橫空一道雷給劈中了似的,不會動也不知道如何動了。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是引商卻確信自己沒有說錯。她昂首挺胸的站在他面前,不躲閃他的目光,也不會為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害羞,坦坦蕩蕩極是真誠。
其實這話她早在兩人坐在大明宮城門上的時候就想說了,只是那時被鼓聲打斷沒來得及說出口罷了。
兩人才剛剛相識不久就說這話,早嗎?不早。引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曾經甚至不在意麵前這人是男是女。而如今她知曉了他的性命,三番兩次為他所救,甚至看到了他拼命想要遮擋住的痛處。
莫說她本就想接近這個人,哪怕不抱著這樣的心思,這世上恐怕也不會有人再待她如此真誠了。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將自己的心願一拖再拖?
這樣一想,她的頭昂的更高了,虎視眈眈的盯著面前這人,希望從他嘴裡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
花渡被嚇得又退了幾步。面前這個少女可以說是他此生唯一相識的女子,可是偏偏就是這個姑娘,總是讓他質疑自己是不是太怯懦了一些。
畢竟她是如此的膽大。
還……妄為。
“我……我……”遇到她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染上了磕巴的毛病。
“這也不難。”她拎著裙襬在他面前轉了那麼一圈,不懷好意的嘿嘿一笑,“你就說,成還是不成。”
也不知是誰家放得炮竹,離了那麼遠還噼裡啪啦一陣亂響,這響聲更加擾亂著花渡的思緒,把他腦子裡想著的東西攪得一團糟,彷彿一切都恍惚了起來。
可是偏偏眼前這個少女還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其實她也算是個很美的姑娘,眉清目秀的又帶了些英氣,笑起來的時候爽朗乾淨,偏又帶了些狡黠,如果不是因為太過瘦弱,恐怕會更有靈氣。
花渡似乎聽到有人嘆了聲氣,仔細一想才發覺那正是自己在心底嘆得氣。他一怔,最後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輕輕點下了頭。
為什麼呢?他覺得自己也不知道。
引商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些雀躍,這雀躍不亞於她每一次走在親仁坊的路上去見青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