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為了二哥。”李陵微笑道:“聽聞二哥千里迢迢,只為我這叛逆,小弟不勝惶恐。只好親身來迎,實不敢勞二哥大駕了。”
李徵聽他說話皮裡陽秋,心下頗為不快,冷然道:“既然如此,還不開城出迎?”
“這個,二哥實在難為小弟了。”李陵搖搖頭,道:“說實話,小弟不過奉命行事,豈敢徇私?”
“奉命?”李徵冷笑道:“你又奉誰的命?”
“三哥。”李陵的手掌在城垛上輕輕一擊,平靜的說道。
李徵愣了片刻,突然大笑道:“好,好!原來你們竟串通一氣,轉來對付我了?老四,當年在長安,你說過的話便都不算了麼?”
“那時我錯了。”李陵正色道:“二哥,天下再這麼下去,遲早分崩離析。咱們各懷鬼胎,損天下而利自己,於這大唐絕沒有半分好處!”
“損天下而利自己?”李徵曬然道:“這恐怕說的是你們吧——”
“二哥,你便對這天下沒有覬覦不成?”李陵搖搖頭道:“你此番前來,帶走了邊防精銳,就不怕外族趁虛而入麼?”
李徵默然片刻,沉聲道:“這不消你管,守護這大唐,乃是我的事情。”
“只是你的事情麼?”李陵低笑道:“二哥,幾年過去,你還是毫無變化呀。”
李徵淡淡道:“你卻變了很多。”
“二哥,你做不了皇帝的。”李陵道:“三哥比你合適的多。”
李徵目中露出一抹異色,冷冷道:“你可要阻我?”
“我自然擋你不住。”李陵笑道:“不過二哥若抓到我,還要進兵長安不成?當今天子尚在,你又如何向手下交代?”
李徵木無表情道:“這不消你管。”
“好,好。”李陵點點頭,道:“既然如此,二哥先過了我這一關。”
“昔日在長安,我最沒想到的就是有一天會和你決戰沙場。”李徵語氣平淡,卻帶了幾分淡淡的失落。
李陵苦笑道:“我又何曾想得倒呢?”
“老四,我再問你一遍。”李徵反手抽出寶劍,朝城上一點,道:“當真要與我一戰?”
李陵沉默半晌,緩緩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好得很。”李徵猛然將寶劍一振,卻聽“鏘”的一聲脆響,明晃晃的長劍從中折為兩段。他把半截斷劍朝地上一擲,道:“兄弟情誼,今日絕矣!”
說罷,李徵猛一帶馬,反向朝軍營馳去,後面的親衛及郭孝恪等人也紛紛縱馬相隨,一干人轉眼馳入大營。片刻功夫,嗚嗚的角聲響起,營中兵卒列陣而出,一場大戰即將展開。
李陵目送著李徵離去,始終沒有說話。一張俊美的面孔沒有絲毫表情,無喜無怒。過了很久,他喃喃道:“也罷,也罷……”然後以手掩口打了個哈欠,靠坐回那張華美的坐椅上,彷彿疲倦以及。
“吳王?”崔明理有些擔憂的看了李陵一眼,吳王這種樣子,他還從沒見過。
“你說,我當真變了很多吧?”李陵突然問。
“這……”崔明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事實上,他是不清楚吳王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當年的時光,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李陵仰望著藍天,目中滿是沒落。
安西軍七萬,吳軍五萬,於鳳翔擺開了戰場,爭奪的就是一座天興城。無論從士氣、素質還是指揮上看,吳軍都處於絕對下風。他們唯一可以倚仗的,只是天興的城牆。然而這道城牆和潼關相比,實在相去甚遠。
萬幸的是,安西軍來的匆忙,也沒那麼多攻城的利器。即便如此,吳軍猶感到難以抵擋。當第一波進攻計程車兵冒著箭雨登上城頭的時候,守城的吳軍竟然顯出了剎那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