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向沒有邊際的遠方。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雙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這是韋莊的一首菩薩蠻,儘管寫的絕妙,卻仍難以道盡江南的妙處。江南風物何止如此?莫說“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天然魅力,光是一個吳中第一名勝虎丘山,就足以讓人流連忘返了。
江北春時正好,吳地已然漸熱了。正是清晨,潮溼的空氣化作一層淡淡的薄霧,虎丘山色朦朦朧朧,有無之中,彷彿一幀暈開的水墨。
一陣散亂的腳步聲驚散了晨霧,一行人逐漸露出形貌。為首的乃是一名老者,身著寬大的官袍,相貌端肅,身後跟了幾個侍從,也都穿著齊整,不苟言笑。
空氣潤澤的彷彿能攥出水來,老者的後背滿是汗水,洇溼了一片,步履也有些蹣跚了。旁邊的侍從趕忙扶了一把,道:“大人,要不咱們回去吧?這天氣,估計吳王也不會上來。”
老者搖搖頭,眯起眼睛朝前看去,“虎丘劍池”四個硃紅的大字鐵鉤銀劃,儼然就在眼前,再往上看,雲巖寺的佛塔微微顯出了輪廓,在薄霧中若隱若現。
“吳王想必不會去雲巖寺吧?”又一個侍從說道。
老者想了想,揮手道:“去後山。”幾人便從試劍石旁繞過,循著道路朝後山去了。
後山相比前山,較為幽靜。溪水潺潺,山石嶙峋,多了許多自然之趣。唯其如此,使得老者在霧氣中磕磕絆絆,行步艱難。就這樣行了一陣子,前方隱隱有簫聲飄來,其音嫋嫋,不絕於耳。
“好清雅的曲子!”一侍從略通音律,不由讚道:“也只有吳王才吹得出!看來,吳王定在前面了!”在他想像中,吳王李陵必是一襲白衣,孤立於山水間,飄飄然弄著一管玉簫,直似神仙人物。
“清雅?”老者苦笑一聲,也沒說話,只循著聲音走去。
後山的霧氣淡了些,轉過一條山道,他們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山溪之間,插了幾十根青竹,上面支起一架竹臺,有一張大床相仿,一年輕公子披著綢衫,斜靠著一名美貌女子,懶洋洋的吹著一管鑲滿寶石的玉簫。臺上還有兩名女子,一個負責拿捏,一個捧著果盤,都是一臉傾慕的望著那名男子,眉目含情。
這名青年公子,自然就是吳王李陵了。
適才說簫聲清雅的侍從險些吞了自己的舌頭,眼前的景象實在有違他的常識,在這溫柔鄉里,吳王還怎麼能吹出這樣的音律來?
“崔明理?”李陵看見了下面的老者,便將玉簫交給一旁的女子,支起了身子笑道:“一大早找來,有什麼事情?是了,想必來看我這逍遙臺的?崔大人訊息當真靈通,我昨晚才讓人搭的,你便知道了?來來來,上來一敘!”
這老者正是吳中的“國相”崔明理,他並不接李陵的話,只是淡淡的道:“吳王,老臣有要事稟報。”
李陵凝視了他半晌,突然笑道:“你可當真無趣。”他一個翻身,從臺上躍了下來,單足立在一塊溪石上,身形飄搖,甚是好看。“說罷,什麼事情?”
崔明理從衣襟內掏出一封書信,遞給李陵,道:“此乃燕王的親筆信。”
“怎麼?”李陵面色一整,適才嘻笑的神情盡去,詫異道:“三哥的信?他說了什麼?”
崔明理面帶憂色,道:“吳王一看便知。”
李陵將信接了過來,展開仔細讀了幾遍,突然笑道:“三哥讓我出兵呢。”
崔明理急道:“吳王,萬萬不可呀!”
“是麼?”李陵唇邊逸出一絲淡淡的笑,道:“我想想再說。”說著,邁步朝山前走去,“逍遙臺”上的三名女子,他看也不看一眼了。
崔明理緊跟著李陵,腿腳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