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旖旎。
木床有節奏地搖晃,片刻後,歸於平靜。
美人鬢髮微亂,酥胸半掩。頭枕在男人滿是松皮的胸膛上,聽著明顯已經老去的砰砰的心跳聲,丹唇微揚,似蜜似糖。
“老爺,你答應奴家的事情可不能忘了?”
頭微揚,媚眼如絲,勾著男人。
為了錢,為了榮華富貴,她甘願犧牲自己陪這個即將入土的老東西。不,她不止犧牲了自己,她還犧牲了她的女兒。
老東西疼愛自己的孫女,生怕她被選為祭品,讓她想辦法找個替代的。這不就巧了嘛,她家有個現成的。五十兩,把女兒賣給了張家。
按照約定,提前兩日把女兒送到張家,甭管黑娘娘選的是誰,進入廟內作為祭品的一定是翠兒。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翠兒從家裡帶出來,哄著她進了張家。張家那些碎嘴的,竟當著翠兒的面把她跟老東西的約定說了出來。
翠兒發了瘋,先是推倒張家的僕人,接著咬傷她這個親生母親,不管不顧地衝出去。他們一路追趕,竟追到了娘娘廟。
那個死丫頭,不知中了什麼邪,竟從娘娘廟裡抱出個死物來。就在他們準備上前時,河上突生異像。正在祭燈的人們驚慌四散,待他們擠到娘娘廟前,翠兒不見了。提著燈籠往娘娘廟裡照了照,廟內陰森森,空無一物。
原以為老東西會因為此事責難她,與她翻臉。誰知他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與她共赴巫山。
到底是男人,腦子裡就那麼點兒事兒。
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帶著幾分挑逗地用唇在他的鬍鬚上蹭了蹭。甭管老東西心裡怎麼想,她的女兒沒了,是因為張家才沒的,無論如何,她都要將此事與張家牢牢的聯絡在一起。就算不能成為老東西的妾室,也要從老東西這裡得到足夠多的好處。
張老爺半眯著眼,沒錯過女人的神情,暗暗在心裡嗤笑她的愚蠢。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翠兒那個小丫頭的命,而是她和整個劉家的。
手配合著她的節奏在她的脊背上輕輕撫摸,摸到那處骨節時用力一捏。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女人的五官變了形,她下意識抓緊張老爺的胳膊。
張老爺變了臉色,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推開。除了疼痛,還有僵直和麻木,女人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瞬間籠罩了她。
她驚恐地看向張老爺,張老爺眯眼笑著從床頭櫃裡拿出一粒藥丸塞進她嘴裡。
“乖,很快就結束了。”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藥,神仙的藥。”張老爺摸著她的臉:“吃了它,你就會變成黑娘娘,讓整個春風鎮聞之色變的黑娘娘。”
女人搖頭,驚恐地發現她的頭掉下來了。
張老爺見怪不怪,扶著她的頭,幫她正了正位置。她的聽力還在,能聽見很明顯的咔咔聲。不用張老爺說,她也知道那是她脖子發出的聲音。
在她滿是恐懼的目光中,張老爺獰笑著把她的頭轉了一圈兒。現在,她的臉與她的後背成了一條直線。
尋常人這般早就死了,她卻是活著的。
更可怕的是,張老爺並未停止。他將她的手摺斷,將她的胳膊擺成一個奇怪的樣子,跟著是她的腿和腳。做完這一切後,張老爺開啟門,讓人搬了一塊巨大的銅鏡過來。
饒是女人浪蕩也經不起這般羞辱。
眼下她只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單衣,單衣下是何情形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抬銅鏡的是四個男僕,男僕看到她似乎見怪不怪。他們將銅鏡放下後並未離開,而是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那種被人肆意掃看得不適在女人對上銅鏡裡的自己後蕩然無存。銅鏡裡的她變成了一種只有在古書裡才能看到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