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向前。
何鎮南與左一坐在後座位上,兩人沒有太多的交談,車內的氣氛非常安靜。直到馬車駛進城門,何鎮南才忍不住發問:“你們要帶我去哪兒?瞧你們的衣著打扮既不是江湖人又不是商人,你們是官家的?隸屬哪個衙門?帶我來京城的目的是什麼?”
“問題真多,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左一道。
何鎮南:“我問了,還請告知答案。”
左一看著他的眼睛:“我若不說呢?何先生奈我何?”
何鎮南:“……”
他當然不能做什麼?他要有那個能耐,就不會坐在馬車上了。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都尉府的後門。
何鎮南從車上下來,觀察著眼前的建築。這棟院子一看就是官邸,周圍靜悄悄不見人煙,但能聽到幾條街外的車馬聲,吆喝聲。
這處官邸在鬧市區。
左一停好了車,兩人經由後門進入都尉府。何鎮南表面鎮定,實則手心裡全是汗。他未曾進過都尉府,卻能感覺到這裡的肅靜與壓力。建築內部與外部一樣,黑白分明,只有幾處綠竹做點綴。越往裡走,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越清晰,饒是他在黑暗中生存過,站在這種地方也有幾分難掩的恐懼。
民畏官,或許是天生的。
左一走在前面,恍若逛自家後花園,到了月牙門前,隨意抬手,推門而入。
何鎮南進了門後才看到裡頭的情形。院子裡跪著很多人,有春風鎮的鎮長,張家的管家,妹妹何妍希以及妹夫周旭,還有他熟悉的周家的一些掌櫃和管事。下意識地,何鎮南知道了這是哪裡,知道了他是因為什麼事情而來的。
臺階上有兩個人,一站一坐,站著的那個一身殺氣,坐著的那個則是一身貴氣。何鎮南進來時,他們正在討論事情。餘光瞥見左一,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何鎮南。
“何先生?久聞其名,未見其人,今日一見,不過如此。”其中一人叫著何鎮南,從態度上有些玩世不恭:“想來皇上之前也是被何先生的那些虛名給哄住了。幸而何先生有自知之明,沒有順著皇上給的杆子往上爬,否則真成猴兒了。”
猴兒?
他竟敢說他是猴兒!
好吧,他就是猴兒,大丈夫能屈能伸,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爭長短。
“諸位,有誰能給何某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何鎮南道:“突然闖進我家,將我帶來這裡,什麼也不說,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我的妹妹跟妹夫與這件事又有何關係?沒記錯的話,我妹夫是禮部侍郎,即便有錯,也該皇上著人去審。你們,什麼身份?”
左一道:“介紹一下,這位是馬都尉,那位是我家主子,什麼身份你不配知道。”
不配知道,看來是皇家的人。
“不知都尉府的人請我來所為何事?”
馬都尉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舒展著腰身:“所為何事?何先生還真是會裝傻充愣。來呀,把罪證抬上來,免得何先生巧舌如簧,抵死不認。”
數個大箱子被抬上來,裡面有賬本,有訴狀,有供詞,還有一些何家與周家來往的賬本以及部分銀票和金銀珠寶。
馬都尉走到何鎮南跟前踹了他一腳,使他跪到地上。
“知道為你這案子派出了多少人嗎?都尉府,守備府,乃至朝中的六部官員都動了。單是你的這些黑賬爛賬就核對了一個晚上。瞅見我這頭髮沒有?白了!都是因為你。還有我臉上的褶子,也是因為你。不把你就地正法,上對不起皇上,對不起太子殿下,對不起朝廷,對不起文武百官,下對不起黎民百姓,對不起我們自己。”
說罷,又踹了何鎮南一腳。
何鎮南是個文弱書生,有心計,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