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陸知鳶,溫良玉有些意外。
他認得她,謝陸兩家的寶貝疙瘩,在謝遠道老將軍和謝家那三位公子眼裡,她比謝家嫡出的那幾個孫子孫女還要重要。除了她是謝遠道最疼愛的小女兒,謝家三位公子最疼愛的妹妹外,還因為她的身體。
出生帶疾,即便小心養著也難活到及笄。
謝朝雲是低嫁,然陸家並不像外頭傳的那樣在乎她。試問,有哪個丈夫捨得把新婚妻子留在府中,孤身一人去往渭南。就算是為了仕途,也會帶上新婚妻子。渭南不是邊城,陸侯爺當的還是個閒差,不帶妻子必有貓膩。
宮中亦有猜測,說陸侯爺之所以求娶謝朝雲是為了謝家的權勢及其財富。果不其然,陸小姐剛滿週歲就被以養病為由上送去朝陽別院。謝朝雲,北涼唯一的女將軍居然為情所困,處處受制於陸家,連親生女兒都不得見。
想到這裡,溫良玉嚼著蘿蔔,抬頭看向陸知鳶。
陸知鳶背對著山洞。她穿著桃紅色的衣裳,衣服上用淺一色的絲線繡著花,風起時,那些花影影綽綽,似隨風搖曳。還未入冬,卻披了件毛茸茸的大氅,將那張精緻的小臉襯得越發小。山洞很暗,陸知鳶的眼睛卻很亮,讓他瞬間想到了御花園裡養的小兔子。
不,她只是偽裝成了小兔子。
中秋節前,這位在朝陽別院關在了八年的嫡小姐以一個眾人想不到的方式亮相,短短時日,便得到了都尉府和守備營的認可。
一個小姑娘,軟軟糯糯的,竟能叫都尉府和守備營這兩個最難搞的衙門全都聽她的,她所依仗的一定不止是謝家。
溫良玉的神經繃緊了。
“你這個蘿蔔好吃嗎?”陸知鳶蹲在他面前,像個天真的小姑娘那般,用手捧著下巴,頭略略歪著。她沒有看溫良玉,而是看他手裡的蘿蔔,好像關心的只是那個蘿蔔好不好吃。
溫良玉搖了搖頭:“有點兒辣,與我家鄉的做法不太一樣。”
陸知鳶跟著搖頭:“不是做法的問題,是蘿蔔的問題。”
她伸出五根指頭,挨著指頭數:“白蘿蔔分為很多種,有一種吃起來甜辣,肉質比較細密,耐儲運,適應性很廣,適於春秋兩季種植。還有一種,表皮是純白色的,形狀酷似圓筒,表皮光潔,吃起來甜辣適中。這種白蘿蔔,抗病能力強,產量高,最適宜民間百姓種植。”
溫良玉一臉懵地看著陸知鳶,不明白這侯府出身的嫡小姐為何跟他講蘿蔔。再看謝嶼白,搖著扇子聽得極為認真,好像他關心的就是陸知鳶口中的白蘿蔔。
溫良玉嚼了下口中的蘿蔔,下意識去想,他吃得是陸家小姐口中所說的哪個品種。
“你吃的這個叫雪如玉,根皮雪白如玉,表皮光滑,根狀均勻,順直,長圓柱形,鬚根極少。肉質細膩,脆甜可口,適宜鮮食及加工。護國寺裡吃的都是這種蘿蔔,我在他們的小廚房裡見到了。據我推算,這是夏末種得最後一批。雖不是現摘的,口味有所影響,卻也不會像你說的那樣辣。”
陸知鳶挑起一根兒蘿蔔嚐了嚐,除了蘿蔔原有的口感外,只有醬料的澀苦。
這護國寺的做飯師傅手藝著實不咋地。
趁著溫良玉呆愣的功夫,陸知鳶搭上了他的手腕。溫良玉下意識回縮,被陸知鳶拽住。
“你的味覺出了問題。”
溫良玉用力將手掙脫。
“中毒,慢性的,近幾日有加重的跡象。”陸知鳶端起他跟前的碗碟兒仔細聞了聞:“不是飯食裡的。”
溫良玉下意識看向腰間。
腰間墜著一個玉製的小葫蘆,小葫蘆裡裝著深褐色的藥丸兒。藥丸兒是平喘止咳的,謝嶼白已命人看過。然陸知鳶又將目光移到了小葫蘆旁邊那隻明顯泛舊的荷包上。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