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把自己變成了怪物?這還真是一個令人意外的瓜!
凳子不舒服,顧安乾脆盤腿坐在地上,口沫橫飛,越說越起勁。他說他帶著太子給他的人在山裡轉悠了三天。第一天毫無頭緒,那麼大的山,鬼知道那些人藏在哪裡。第二天,
凌晨的時候突然想到陸知鳶與他說過的話,但凡行秘事者,行動必是鬼鬼祟祟。
於是,他將他帶的那些人分散,要他們去附近村子裡打聽哪裡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人多力量大,僅用了半天就得到了不少訊息。
訊息繁雜,有真有假,需得仔細甄別。還好,他這個將軍不是假的,真刀真槍上戰場不行,分析情報卻是行家。從百姓提供的訊息裡,選出幾條相似的,再從那幾條相似裡,選出相同的,鎖定了有嫌疑的那片區域。
顧安猛地拍了下大腿:“別說,咱們這位侯爺還真是位人才。他手下可不止是些賊寇,還有江湖高手,三教九流。更神奇的是,甭管黑的,白的,灰的,對咱們這位侯爺都是心悅誠服,心甘情願任其差遣。允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讓這位侯爺當皇帝,咱們北涼,起碼興盛百年。”
怕太子不悅,將這口不擇言的顧安給斬了。陸知鳶忙看向太子,卻見太子臉上並無變化。想來,他對他父皇在位期間做的那些事情也是頗有怨言的。
顧安東躲西藏幾十年早已是個不計細節的粗人,見太子未曾出聲,繼續道:“這永昌侯可不是打從今年才開始買炭的,
往年也有,偷偷摸摸,不著痕跡。他讓人從百姓手中買多餘的炭,或者讓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喬裝成百姓,從各家炭鋪裡購炭。別看他們買的不多,這個十斤,那個二十斤,零零總總加在一塊兒也不少。”
顧安伸出兩隻手看了看。
“這侯爺不光把聰明用在買炭上,還用在採藥煉藥上。這採藥的是一個地方,煉藥的是一個地方,試藥的又是一個地方。他倒不算壞人,這試藥都是被他抓來的窮兇極惡之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殿下可還記得那條蛇?就咬傷我,讓我變成這個鬼樣子的那條蛇。
抓不住大的,便尋了條母蛇,生下數條小蛇。”
陸知鳶忍不住開口:“這小蛇有什麼用?他需要的那個東西生在蛇洞裡,不能直接食用,需得經由大蛇吞食後進行轉化。至於如何轉化,如何具有藥性,旁人不得而知。他將小蛇捉來亦是沒用的。”
“當然,這永昌侯也不是那麼笨的人。殿下與太子妃可還記得臣說過那洞中有不少屍骨,那些都是捉來喂蛇或者誘大蛇出洞,捕捉小蛇的。他們任由大蛇將小蛇飼養在洞中,每隔一段時間去捉一條,看試藥的結果,單是這個過程就持續了幾十年,臣是意外,他們不知道的意外。”
“顧將軍說永昌侯變成了怪物,可是……”
“太子妃想說的可是變成如我這般的怪物?”顧安指著自己的臉:“不是,跟我不一樣,我只是毀了容,看著像是個怪物,他是實打實的把自己變成了怪物。”
沒有人想當怪物,也沒有人願意被別人當成怪物。顧安能雲淡風輕地說出這些,一是習慣,二是接納,三是想開了。無論他接不接納,他都是這個樣子,他改變不了自己,也改變不了旁人對他的看法。
從銅鏡裡,看到自己變成這個鬼樣子的時候,
他想過死。可他身後是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無辜被冤,死不瞑目的兄弟,背上揹著的是因他而至的全宗全族的冤情,他怎能輕易去死。
活了,活下來了,後面的事情也就不重要了。
顧安知道,即便真相大白,他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不可能以顧安的身份出現。
離開那個破道觀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開了,先洗冤,再報仇,而是找個深山老林隱居,了此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