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謝家嫡女,我爹是手握重兵,令整個皇室都忌憚的柱國大將軍謝遠道。他常駐邊關,只有年節時才會回來。即便如此,還是會有數不清的官員趁著初一十五往我家送禮。
究其原因,不外乎家裡還有個出類拔萃的大哥以及年紀雖小卻已展現出驚人天賦的二哥。連街頭的乞丐都知道去謝家門前混個臉熟,更何況那些每日都在鑽研著如何趨炎附勢的官員。
作為謝家唯一的女兒,未到及笄,那些數得著,數不著的人便開始操心我的親事。我原是不想嫁的,奈何身為謝家女兒,婚配之事不由自己。
不嫁,皇室不安心。
嫁了,皇室更不安心。
我和陸淮是在郊外遇見的,他原是想要英雄救美,不曾想被我這個美人給救了。自幼跟隨父兄學習兵法,焉能看不出那日是他故意設的局?匪徒彪悍,卻只受了輕傷。外出遊玩,穿得卻是舊衣,就連腳上的鞋子都是磨破了的舊鞋。
侯府清貧,也不至讓一個小侯爺落魄成這般模樣。
不穿新衣,是因為知道衣服會被劃破。不穿新鞋,是因為知道今日出門並非踏青,擔心鞋子被郊外的那些粗石碎沙磨壞了。
我知道他的謀算,不過是想利用謝家抬高陸家在京城裡的身價。
站在陸小侯爺的角度,我覺得他的謀算沒錯。陸家出身微寒,老侯爺的身份是靠撿漏撿來的,本就遭人詬病,加上老侯爺的這些後人不掙錢,陸家在京城裡的處境十分尷尬。
站在謝家的角度,我覺得陸小侯爺是個不錯的人選。明面兒上看,將軍府嫡女與小侯爺門當戶對。暗地裡,陸家一無背景,二無權勢,三無有用的子侄,可有效拉低謝家的身價,讓皇室對謝家的忌憚再減一分。
當我把我的想法告訴大哥時,一向溫和的他居然破口大罵:“陸淮是個什麼東西,文不成,武不就的居然妄想娶我的妹妹,也不找個鏡子瞧瞧自個兒配不配。”
陸小侯爺第一次上門,用得是謝我救命之恩的藉口。大哥沒給他留面子,讓人把他擋在將軍府外。他很執著,等了一天一夜。
那是我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他。
他抱著東西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穿著一件新的湛青色的衣服,英俊的臉龐比著前幾日見時似乎又瘦了幾分,顯得那雙眼睛越發大了起來。
我走過去,輕輕喚了他一聲“陸小侯爺”,抬頭,對上一雙眼尾上揚,帶著笑意卻又透著幾分羞澀的眼睛。
不得不說,他生得很好看,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很是勾人。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聽見他問,“小姐的事情辦完了?”
見我怔住,憨憨的把手裡的東西遞過來:“我來,是想把這個送給小姐,順便給小姐賠罪。”
我打斷他的話:“賠罪?賠什麼罪?”
他抿了抿唇,低下頭去:“遇見小姐那日,那些匪徒是我花錢僱的。原是想給小姐留個好印象,趁機接近小姐,博得小姐青睞,好讓我陸家藉助與謝家的婚事一飛沖天,不再被人欺辱,被人小看。”
“既有這番打算,又為何將此事說出來?”
“良心過不去,總覺得不該這麼對小姐。”陸小侯爺向我行禮:“小姐是巾幗英雄,我不該用這種齷齪的法子算計小姐。我傾慕小姐,愛慕小姐,願意以真心換娶小姐,不知小姐可還願給我這個機會?”
未曾開口,又聽他道:“我仔細想過了,陸家被人欺辱,被人看不起,是因為我們自個兒不爭氣。若想挺直腰板兒,聯姻的確是條捷徑,然捷徑不是正途,還需靠自身努力才行。無論小姐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都不會怪小姐。”
那麼明顯的以退為進,年少時的我竟沒有察覺,還以為他是個知錯能改,有上進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