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客棧裡原有的東西,就只有葉老爺和葉夫人的幾件衣服,還有一些嬰兒用的東西。問了掌櫃,才知道有錢人跟窮人不一樣。他們既不會帶著鍋碗瓢盆出門,更不會將金銀玉器藏在身上,他們有自己的方式。例如銀票,需要的時候才去銀號裡拿。
怕掌櫃起疑,隨便收拾了一些嬰兒用的東西返回苗家村。
苗漢道:“我沒有說謊,葉老爺是村長的兒子殺的。”
他們想要葉老爺存在銀號裡的銀票,取銀票需要憑證,憑證是什麼不得而知。村長的兒子是個急性子,嚴刑逼供,把人淹死了。
流螢:“淹死了?就你們村頭那條小河溝?”
苗漢:“不是,是荒宅裡的一口水缸。”
流螢:“那得是多大的一口缸,才能把一個成年的男人給淹死。”
苗漢:“又不是洗澡,非得把一整個人放進缸裡。村長的兒子力氣大,抓著他的頭髮,一遍遍往水缸裡按。就幾下,真的就幾下,他就不動了。葉夫人哭得嘶聲裂肺,還有他們那個小女兒,哭得哇哇的。村長的兒子覺得煩,就把孩子摔到了地上。”
陸知鳶:“後來呢?”
苗漢閉上眼睛:“葉夫人咒罵我們,被村長的兒子打了幾耳光。她的眼睛裡滿是恨,看著特別嚇人。不知是誰提議的,他們一個挨著一個欺負了葉夫人。”
流螢:“畜生!你們都是畜生!”
苗漢抱著頭:“我阻止了,可他們沒有一個人聽我的。”
他走到屋子外面,聽著裡頭作惡的聲音,渾身顫抖。他不敢聽,捂住耳朵蹲在牆角。不知過了多久,村長的兒子出來了,丟給他一條紅腰帶。
那條紅腰帶就是掛在他家石榴樹上的那根,上面綉了石榴和石榴花。
他們將葉老爺和葉小姐的屍體扔到廢宅的枯井裡,把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氣的葉夫人關在廢宅的屋子裡。他們讓苗漢看著葉夫人,想辦法拿到葉夫人手裡的憑證。
苗漢不知道如何開口,更不知道如何去問葉夫人拿憑證。他閉著眼睛,摸進屋裡,將外衣脫下來給她遮擋。他不停地懺悔認錯,說他只想拿些錢給母親看病,給自己娶房媳婦兒,他沒想過害死葉老爺,更沒想過害葉夫人跟她的孩子。
葉夫人的聲音啞了,她說她疼,讓苗漢給她找些藥來。
她被折磨得厲害,動彈不得,他閉著眼睛給她上藥,不管是觸到她的傷口還是她的肌膚都像是碰到了火一樣。
葉夫人笑,讓他睜開眼睛。
他看到她像破布娃娃一樣躺在那裡,心裡一陣難受。
他見過她初入客棧時的樣子,貌若天仙,明媚動人。見過她生產後的樣子,溫柔恬靜,慈愛祥和。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眼前這種。
不知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麼,他對葉夫人生出了別樣情感。
七日後,那些人又來了,明著是找憑證,實則是為了欺辱葉夫人。跟七日前一樣,他守在門外,聽著裡頭的動靜,越聽越難受,越聽越窩火。
半個月後,在他為葉夫人上藥的時候,葉夫人突然哭了,問他可不可以殺了她。她說她對不起自己的相公,對不起自己的女兒,更不願意過這種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生活。
苗漢捨不得殺她,卻又不知如何幫她逃走。
苗家村的每個出入口都有人看守,她一個弱女子如何逃得出去?若她真逃了,他又該如何跟村長交代?他們苗家世代居於此處,一旦背叛了村裡人,哪裡還有他和母親的容身之處?
葉夫人握住他的手,說葉家在銀號裡存了上千兩銀子,她可以把憑證交給苗漢,讓苗漢去取。有了銀子,他們就可以離開苗家村,在北涼的任何一寸土地上生活。他若是不嫌棄她,她自願嫁他為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