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鳶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提著琉璃燈往村子裡走去。
“苗家村裡應該還有兩個活人,一個村長,一個苗漢。”
流螢跟上去,“為什麼?”
陸知鳶止步,扭頭,使琉璃燈光落在流螢臉上:“因為他們是知情者和參與者,幕後之人懲戒了他們,卻讓他們活著。因為活著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報復。幕後之人與苗家村有仇,新娘之死不是詛咒而是開端,是幕後之人報復整個苗家村的開端。”
進村的路只有一條,路上長滿雜草。
月光很亮,照著村子裡已經荒廢了一年的或大或小的院子。院門開著,窗戶黑漆漆的,像蟄伏在暗夜裡的怪物的嘴和眼睛。
陸知鳶給陸昀使了個眼色,陸昀隱去,不多會兒抓了個人回來。
瞧他的穿戴應該是苗漢,鬍子拉碴,散發著臭味兒。手裡提著一個孩童才會提的那種兔子燈籠。燈籠表面有些破損,風一吹,裡面的燭火搖搖晃晃。苗漢見狀,用手捂住破損處。陸知鳶眼尖,看到了燈籠表面的題字。
“這苗漢可是上過私塾?能斷文識字?”
陸昀搖頭:“應當沒有,他是土生土長的苗家村人,靠種田為生。苗家村以前很窮,後來得了一筆意外之財,整個村子都富裕了起來。那筆意外之財似與苗漢有關,故他成婚時,大半個村子裡的人都來幫忙。”
兔子燈籠上寫的是:賀小女敏兒週歲之喜。
這盞兔子燈籠不是工匠扎的,而是敏兒的父母。紙裁得歪歪斜斜,漿糊有多有少,粘得並不均勻。兔子扎得一般般,兩隻耳朵一尖一圓,一大一小。兔子眼睛是女子點的,先畫了一個墨圈兒,再用顏料一點點填滿。
題字中,賀小女週歲之喜是男子寫的,起碼有十幾年的練字功底。敏兒兩個字是女子寫的,字型更為娟秀。
苗漢的妻子於新婚當晚投井,他沒有小女,兔子燈籠不是他的。
這盞兔子燈籠或與他的意外之財有關,與苗家村的詛咒有關。
走到苗漢跟前,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神采。瞳仁散著,如同他的三魂七魄未能聚在一起。把脈,脈象告訴陸知鳶他瘋了。
瘋症源於心,病根兒難除,病象好解,幾根銀針下去,目光逐漸清明。
拔針時,陸知鳶幽幽地問道:“苗漢,告訴我,是不是你殺了兔子燈籠的主人?”
苗漢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