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們熟睡殺了他們?
太便宜了,就該體會一下什麼叫生離死別。
把他們在意的人賣掉,一方面是為了報復,另外一方面是為了接近人牙子,從他們口中探聽到永安的下落。
陸知鳶:“你沒有找到你的永安?”
“他死了!”老婦人仰天而笑:“被人牙子帶走的第二天他就生了病。太小了,他們不願意給他治,只想把他賣掉。一個病懨懨的孩子哪個買家敢買?他們就那麼拖著,拖了一日又一日,直到我的永安沒了呼吸。”
在人牙子眼裡,人跟貨物沒什麼區別,活的尚有幾分價值,死得就只能被丟棄。她在一處枯井裡找到她的孩子。他被枯井裡的蛇蟲鼠蟻啃得亂七八糟,唯有透過他身上的抱被和他手腕上,她親手編織的紅繩才能認出。紅繩上有一個用桃核做的小花籃,是他出生前夫君刻的。
民間有個說法,說是五歲之前的孩子容易招惹邪祟,尤其是週歲之前的孩子。桃樹辟邪,用桃核做成的東西可保孩子平安。
夫君攢了一堆的桃核,精挑細選,磨來磨去,最終選了那一個。
他本是在愛裡出生的孩子,他本是祖父祖母,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及爹孃最為珍視的寶貝,他叫永安,他本該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卻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枯井裡,被蛇咬,被蟲子咬,被螞蟻當做可以果腹的美食。
老婦人蹲在枯井裡嚎啕大哭,哭得眼淚都幹了,往後幾十年,再沒流過一滴眼淚。
老婦人整了整衣裳,看向陸知鳶:“我有罪,可我從未害過無辜之人。我拐的,賣的,傷害的,都是曾經傷害過我仇人。”
流螢:“胡說八道,你多大,他多大,他一個半大點兒的孩子能是你的仇人?”
老婦人紅著眼睛,惡狠狠道:“沒聽過父債子償嗎?他不是,他的爹孃是。我沒那麼聰明,沒那麼厲害,我只能一個一個找。找的晚了,就只能找他們的後人。”
說罷,冷哼一聲,看向那個孩子:“他最恨的人不應該是我!我是想復仇,可若是沒有他們的家人,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婆子怎麼可能把他們帶走。你們這些人看似聰明,怎麼不動腦子想一想。鎮子就這麼大,若他們的家人真心想找,又豈會找不到他們。”
一句話,讓在場之人都愣住了。
老婦人一直在鎮子上,鎮子就這麼大,真心想找不會找不到。
真相只有一個,不是找不到,而是壓根兒沒找,或者說沒有那麼用心的找。
鎮長的侄子輕輕推了推鎮長,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問道:“叔叔找沒找過?”
鎮長心虛,扭過頭去。
瞧著鎮長的樣子,老婦人又哼了一聲:“找過,但卻不是兄妹情深,叔侄情深。找他妹妹是因為他原本就想用他的妹妹做人情。鎮子上那個肥屠戶你們知道吧?就那個連著死了幾任娘子的。鎮長看中了他家的豬肉買賣想要橫插一腳。肥屠戶是個混不吝的,軟硬不吃,他便想到了他的妹妹,想用婚配之事從肥屠戶手裡換取利益。”
老婦人把鎮長的妹妹賣給人牙子,又給人牙子指了個買家。買家不是旁人,正是那個肥屠戶。鎮長去肥屠戶家裡的時候發現了他妹妹的蹤跡,他妹妹甚至還隔著窗子向他求救,然他選擇了不救。他拿這個當把柄,從肥屠戶那裡得到了他想要的。”
“閉嘴,你說的那些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老婦人目光幽幽:“肥屠戶只是老了不是死了!你妹妹,你口口聲聲最愛的妹妹卻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人牙子把她賣給肥屠戶,我就是想看看,像你這麼惡毒,狼心狗肺的人是為了救妹妹犧牲利益,還是為了利益犧牲妹妹。果然,你沒有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