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御書房裡瀰漫著龍涎香的香味,皇帝歪坐在龍椅上,手裡握著一份奏摺。在他的腳邊散落著更多奏摺,有些是批過的,有些是還未批過的,全都雜亂地堆在一塊兒。
皇后娘娘端茶進來,示意總管太監不要吱聲。總管太監猶豫了一下,默默地退出門去。
“陛下,妾身見這御書房裡的燈還亮著,就讓人為您備了些參茶。政務再忙,也要注意身體。陛下的身體不止是陛下的,更是北涼萬千百姓的。”
“皇后。”皇帝伸手,將皇后帶到身邊,仔細地看著她的眉眼,“朕記得,你入宮得有個二十年了吧?”
皇后低眉:“回陛下,差不多。”
皇帝點頭,似在回憶往昔,閉著眼睛道:“你雖不是朕的髮妻,卻是與朕相伴最久,也是最瞭解朕的皇后。朕的許多心事,不能為外人知,卻能被皇后知。你放心,朕知道你對朕的好,朕的這片江山也只會交給朕的嫡子,交給你與朕的兒子。”
“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皇后起身,走到皇帝身後,輕按著他的太陽穴:“臣妾只要像現在這樣陪在陛下身邊就已經很知足了。至於太子,他還小,且臣妾明白,他並非聰慧之人,其治國能力也一般。若陛下有更合適的人選,臣妾會尊重陛下的任何決定。”
皇帝嘆了口氣:“太子沒你說的那麼不好,他是治國之君。”
皇后琢磨了一下:“陛下是在為太子的事情發愁?”
皇帝將手上的奏摺遞給她:“皇后看看吧!此事你知朕知,切勿張揚。”
皇后接過奏摺猶豫了一下:“臣妾能看?”
皇帝抬了抬手:“與前朝的事無關,是謝愛卿的奏摺,令馬都尉快馬加鞭送到京裡來的。”
皇后越發遲疑了。
謝愛卿,謝嶼白,他奉旨護送太后娘娘去護國寺了。馬都尉,原是負責京中治安的,此次也隨太后娘娘去護國寺了。莫不是護國寺……太后娘娘那邊出了問題。
開啟奏摺,只看了幾行,便嚇得將奏摺掉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撿起,絲毫沒有皇后應有的端莊與鎮靜。
“陛下,母后她……”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母后歿了,這事兒遮掩不了多久,皇后得幫朕想個法子。”
皇后深吸一口氣:“母后年紀大了,突發急症亦有可能,只是母后與那位……”
皇帝靠在龍椅上,神情隨之變得凝重:“應當是真的!謝愛卿的辦事能力皇后是清楚的,若無實證,不會輕易的,隨隨便便地遞上這麼一份奏摺。馬都尉亦不是那等稀裡糊塗之人。”
皇后還是不信,搖著頭:“母后她……臣妾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此事非同小可,母后她怎能躲過那許多眼睛,將事情瞞到今日。”
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龍椅,過了許久,低沉的聲音才在寂靜的御書房裡響起。
“並不是毫無蹤跡。母后雖是父皇的寵妃,然她對父皇並無感情。朕與別的皇子不同,自小便是養在母后膝下的。無數次,朕都親眼看見母后笑著迎父皇,笑著送父皇。然那笑容不搭眼底,頃刻間便收了。母后對父皇只是假情假意,真正在意的是與那支髮簪有關係的。”
“髮簪,就謝大人在奏摺裡提到的那支?”
皇帝點頭:“在朕成長的那些年裡也聽到過一些流言蜚語,朕也叫人去查過,然母后與那位張大人之間清清白白,並不像外面說的那樣。張大人是父皇的肱股之臣,亦是教過朕的太傅,他的為人,不止父皇相信,朕也相信。”
皇后指著奏摺:“可這……”
皇帝嘆了口氣:“朕相信,母后與張大人心中互有彼此,只是有緣無分。母后與皇后一樣,都是世家女,自出生的那一刻便註定了是要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