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的心靈上發揮的作用已經到了滲進血液的地步。
身高、成績,還有父母不和等等的事情,他都無可奈何地對它們的存在進行妥協,並希望在眾人前不被注意到這些,就算別人提及,他也學會了用沉默和一雙呆滯的眼睛去應付。
時間久了,加上學習成績的關係,大家不由懷疑他的智商是否正常,甚聖連江節也覺得自己可能比別人笨一些,永遠做不對有好多數字的題目,還有背不出有著奇怪意思的課文,甚至被其他男生拉著頭髮往牆壁上撞時,他連悲哀的感覺都來得遲緩,通常要回到家裡窩進被子以後,才敢流出些淚水,並趕緊用袖子擦掉。
其實現在的江節沒有意識到這些,他踮著腳尖看自己嫗出來的印子,臉上猶存失望的痕跡。
教室裡傳來大家一起朗讀課文的整齊聲音,其中夾雜著陳豔尖細而突兀的嗓音。
他厭惡地堵上了耳朵,這聲音讓他想起她時常用來嘲笑自己的話,譬如:白痴,沒教養的,垃圾貨色之類稀奇古怪的稱呼。大概源於她父母有某種貶低人的特權所產生的副作用,陳豔嘴中的罵話,帶著同齡孩子所沒有的官腔而顯得頗具新鮮感,也格外能引起廣泛的流傳。
從這種對自己極有威脅力的聲音中擺脫出來的好辦法,是逃開。
江節慢慢地沿著走廊的牆根向後退,遠離發出不良聲音的教室,然後貓著腰躲過學校門衛的眼睛,他向著自己家的方向輕快走去。
“手續上的事基本辦妥,那死鬼最好一輩子不要出來才好。”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眼角發紅,她捻起手帕邊小心往上按,儘量保護精心畫好的眼線不要被暈化。“說到底,現在這個孩子真是個麻煩,我又不能帶著他,你要知道,對方知道我有這麼大的孩子,恐怕會嚇得夠嗆。”她為難地對坐在一旁的男子說。
對方只是用心聽著,一聲不吭。
“我不知道把他推給誰去,死鬼是不會管了,現在不負責任地把他扔給我,我又能怎麼辦呢?這兩邊都沒有一個好親戚的,又不忍心把他棄在一旁不管的。”她說著“不忍心”,乾的事卻是拼命要把自己的親生兒子丟給無關的人,男人臉上浮起一絲古怪的表情。
“麻煩你先替我照顧幾年,只要我在那邊的情況稍微好轉,定會把他接過去,或者把他送到國外,總之不會麻煩你太久的。,,
“我每個月都會寄錢過來,絕不會食言,嗯?”
女人已經說得口乾舌燥了,男人還是沉默地抽著煙,沒有表態。
“你工作的事我一定會讓王科長幫上忙的,沒什麼大不了,你只要開個口。”
男人沉思半晌,然後曖昧地點了一下頭。
偷聽了好久的江節終於站到門口,沖年齡莫辨的豔麗女人輕輕地叫了聲,“媽媽。”他本想哨哨地穿過客廳溜進自己的房間,不用面對自己又一次從學校早退回家而被罵的境地,但是聽兩個大人好像在討論自己的事,他還是很遲疑地站了出來。
“現在定什麼時候啊,你不是去上學了嗎?”女人轉過身,奇怪地瞄了一眼牆上掛的鍾。
江節沒有回答,他瞥見母親腳邊放著三個大箱子。“媽媽,你要走嗎?”
女人也沒有回答,她站起身來把兒子拉進屋內,指向男人命令江節道:“快叫李叔叔。”
“李叔叔。”江節乖順地叫著,用呆滯的目光瞄了男人一眼。他看得出這個李叔叔應該長得很高,兩條長長的腿隨意地交叉著,連手臂也長長的,擱在腿上還能朝旁邊撐出一大截。
如果我有這麼高就好了,陳豔就不會罵我“矮老鼠”了。
“他幾歲啊?”男人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得讓江節想往母親身後縮去。
經常打自己的父親也是這樣的聲音,所以他覺得有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