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汪孚林曾經承諾過自己在此事中深藏功與名,就算沒有這一句,他也會往臉上貼無數金子。
汪二孃畢竟是女流,剛剛這一路坐的是青布小轎,顛簸再加上炎熱,她此刻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這會兒她在連翹的攙扶下走在最後,聽到前頭趙五爺的自吹自擂不斷傳來。她頓時輕哼道:“王婆賣瓜,自賣自誇!要是沒有哥出謀劃策,憑他能查出什麼?”
連翹自從被留在松明山家裡。和汪二孃相處久了,就知道這位刀子嘴豆腐心,潑辣的表面下,其實是一顆比誰都脆弱的心,對信賴的人也是掏心窩的好。所以,這樁案子能夠解決,她是最高興的。當即笑著附和道:“那是,二姑娘都說過無數遍了,小官人是最厲害的。”
“哪有無數遍!”汪二孃這才臉上一紅。隨即低聲嘟囔道,“爹孃不在,大姐又嫁了,他沒個一家之主的樣子怎麼行?我不在他身邊。也不知道他和小妹還有金寶把日子過成什麼樣子。管家的事還得靠我!”
“是是是,二姑娘最能幹了,小官人那少得了您?”
和連翹一來一去說著話,汪二孃漸漸放鬆了下來。雖說她在哥哥面前死硬地說認屍沒問題,可她從小到大頂多見過殺雞宰鵝,病死的人都不曾見過,更何況還是畏罪上吊的傢伙?可即便如此,當汪孚林從前頭過來。指著不遠處的那座建築,說那是牢房。一會兒就要帶她去停屍的地方時,她情不自禁地雙手死死絞在一起,一顆心又再次懸了起來。雖說害怕,紗巾蒙面的她卻仍然堅定地點了點頭說:“哥,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人親眼認出來!”
知道汪二孃就是這麼個性子,汪孚林便對一旁同樣戰戰兢兢的連翹說道:“你也拿塊帕子,矇住口鼻,雖說就是昨天死的人,但氣味很難聞。別怕,我陪著你們!”
之所以先認屍,再去自己認領當初被騙的東西,這當然不是趙五爺的安排。對於那個老騙子的死,他心裡也有大疙瘩,更生怕回頭認出不是正主兒,他的功勞就要少了一半,當然希望先認贓物,再認屍,這樣苦主在興高采烈的情況下,當然就不會在意那個死人了。奈何這是葉縣尊親口說出來的話,他又沒有汪孚林的好口才,實在是拗不過。眼下見汪孚林竟然要第一個帶親妹妹進去認,他登時捏了一把汗。
“小官人……”
“沒事,趙五哥你帶路吧。”
趙五爺瞅了一眼用紗巾矇住口鼻的汪二孃以及她身邊那個婢女,只能無奈地頭前帶路。等到進了那燈光昏暗的停屍房,他一個手勢屏退了幾個牢子,見汪孚林轉身把汪二孃主僕讓了上來,他少不得又提醒道:“人雖是昨天剛死,但說不定面目有些變化。再說,這老騙子行騙之際,說不定也是變裝的……”
話音剛落,他就只聽得汪二孃尖利地叫了一聲:“是他!”
在這種地方聽到這樣的尖叫,即便趙五爺,也冷不丁打了個寒噤,而汪孚林趕緊安慰妹妹說:“二孃,別激動,慢慢說。”
“他雖說貼了假鬍子,加深了眉毛,但我認得他這顆痣!雖說很淡,但因為就在鼻子下頭,位置特殊,很容易瞧成鼻屎,我還多看了幾眼!”
連翹也被汪二孃這聲音叫得渾身一哆嗦,腳下差點沒站住。幸好汪孚林眼疾手快託了她一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又死命往那死人的臉上瞅了幾眼,可她轉瞬間就被那可怖的神態給嚇得更驚慌了,竟是無論如何都沒能和記憶對得上號。可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汪二孃掙脫了她的攙扶,又上前兩步,竟不顧那惡臭,彷彿真的要仔仔細細看清那個直挺挺躺在床板上的死人!
“是他,哥,就是他!其他的能變裝,他的前額頭髮有些脫髮的痕跡,耳垂大,他那時候還自誇有福氣,這些特徵不會錯的!”
見汪二孃竟觀察得如此仔細,汪孚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