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人,這數不對啊?”鄉公所的人衝著海英公公說道。
“怎麼不對?”梁善人問道。
“少了一具,”
“是不是昨晚黑燈瞎火數錯了,”
“有可能,”
之後,他們也沒有在意這個事情,看太陽昇得老高了,就套了大馬車,讓壯勞力將屍體抬上大車,拉倒村南的野墳群裡,找了一個空地,挖了大坑,給埋了。
完事,沒有墳頭,沒有記號。這群都是爹媽生養的男人,因為選錯了自己的職業,在死後,只能無聲地與大地融為一體。不知道他們飛出魂竅的靈魂,此刻是不是在想,下輩子投胎,真的不能跟楊大麻子這等貨色共事,他帶給他們的,都是死亡約會。
很快,黑衣匪徒被團滅的訊息在澱南澱北各村傳了個遍,那些被黑衣匪徒搶掠過的大戶人家,還是普通百姓,都很開心,至少,這個新年,黑衣隊不回來了。
文之武自在朱莊大廟與孫向紅分手後,現實連夜帶著隊伍奔向了文家山,和阿珍一起探望了母親。
看到阿珍和文之武都很好,特別是阿珍腰裡彆著盒子槍的英姿,她母親很高興,說:“閨女,手裡有槍,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
阿珍說,“乾孃,您放心,現在的阿珍叫女中豪傑雪裡紅,城裡那個劉閻王就是我幹掉的。”
聽聞阿珍殺了惡人,文之武的母親說,我去外母給你拜拜佛,你殺的是惡徒,佛祖不會怪罪的。
於是,老太太挪著小腳,到了外屋。外屋靠北牆的八仙桌上,擺了一尊慈佛,前面的瓷盆裡,插著三根香,之前,文之武母親每天為他拜佛,今天聽了阿珍也開開了殺戒,就趕緊跪在蒲團上,為阿珍祈禱著......
臨告別時,文之武的母親一手拉著阿珍,一手拉著文之武,她仔細地打量這他倆,說道:“之武啊,你看阿珍,跟你一樣了,你倆現在是郎才女貌,比翼齊飛,你們乾脆做夫妻吧。”
此刻,阿珍抬眼看了一眼文之武,羞澀地低下了頭。然而,文之武聽到母親的話,想到的是海棠......
離開文家山,在轉移的路上,文之武又惦記起海棠了。上個月風聲緊,隊伍三天兩頭轉移,他離不開隊伍,因此失了約,他不知道現在海棠母女是怎個樣子。
看看屋外滿天的寒星,文之武想,明晚,楊天貴打完梁莊戰鬥,應該會班師回營,那今晚半夜無論如何也得去趟水澱村,看看海棠,順便給她帶些年貨,送些錢。
第二天上午,他們宿營在一個叫做大柳樹村。文之武特意派了一個十分可靠的衛兵,化裝去附近集市上買了十斤豬肉,四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還有二十斤白麵,半斤糖瓜,一包洋蠟和兩盒火柴。自己又從以前從大戶人家搶來的女人物品中挑了一身粉紅的絲綢褂褲。
天一擦黑,叮囑好張師爺和二當家大海,文之武沒有告訴阿珍,便帶了六個可靠的衛兵,摸出了駐地,一路狂奔,在晚上十點多到了水澱村外大堤外坡下的樹林子裡。
兩個兄弟從村西蘆葦塘那邊摸進了村裡,偵查了一下,沒有發現異常,便回來報告文之武。隨後,文之武七拐八拐,躲過楊家大院碉樓崗哨的視線範圍,悄悄翻牆進了海棠家院子。
再說梁莊那邊,海英一大早就去了孃家。進屋看到海棠回來了,詢問了一下,也數落了她一頓。海棠自覺理虧,沒做爭辯,說出來忘記餵豬食了,要趕緊回家,不然老母豬會餓死。
於是,海英回了婆家,和梁錦程說了。梁錦程安排梁家車伕套好了大車,圍了葦蓆,鋪了厚厚的棉被,弄的暖暖和和地,派人陪著海英把海棠和狗子送回了水澱。因為學校剛剛被炸了稀哩嘩啦,海英送完海棠,便跟著大車回了梁莊,回去和丈夫處理小學校修繕事務